唯有眼前的荀羡。
他只不过是从杜英这里得到了一个青州发展的蓝图而已,说难听点儿就是杜英给他画了一张大饼,可是他却毫不犹豫的直接把麾下兵马的调度指挥权交给杜英,愿意听从杜英的调遣。
固然是因为如今的青州疲敝,荀羡可以放心的认为杜英并不贪图他这点地盘和兵马,但是又有谁会愿意从土皇帝变成受人节制呢?
杜英感慨道:
“令则兄于青州,必有再造之恩。”
荀羡淡淡说道:
“余在青州多年,既未能复故土、收失地,亦未能稳民生、安民心,何谈再造之恩?不过是为了弥补之前的缺漏和过错罢了。”
言语之间, 荀羡已直接单膝跪地:
“青州,托付都督!”
杜英伸手虚扶他一下:
“令则且无需大礼,想来之后的青州, 会有所不同。”
荀羡虽然说的客气,但是杜英还没有天真到认为荀羡真的对青州不管不顾了的地步。
若是杜英做的不好,他这个青徐都督肯定也不会善罢甘休。
但至少荀羡现在的态度相比于之前试试探探的,已经好多了。
这让杜英也不禁感慨,夫人外交,还是很香的。
“那眼前的战事?”荀羡好奇的问道。
“我观慕容恪,土鸡瓦狗尔。”杜英如是回答。
荀羡亦然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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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英说想要和荀羡会师于陈留,但实际上人在淮北的杜英还并不知道,就在两天前,关中王师已经清扫干净陈留城外的鲜卑斥候,大军压境,直接推进到陈留城下。
关中之强大,既因为杜英指点的方向无谬,也因为杜英放给下面的人权力足够大,而关中上下的主观能动性也很强。
在鲜卑内乱之后,王猛就下令速速对慕容恪发起进攻。
为此,王猛已经离开了长安,前出洛阳,而河洛诸军更是倾巢出动,一改之前的小打小闹,以雷霆万钧之势横扫游荡的鲜卑残部。
陈留以西三十里,关中王师云集此地。
旌旗招展、飞骑驰骋,王师将士正在勤奋操练,口号声震天动地,不远处凉州骑兵飞驰而过,卷动满天烟尘。
大帐内外,参谋司的参谋们,人人手中抱着一摞文件,行色匆匆。
“慕容恪并未恋战,可以说一路退守陈留,如今其兵马分作多路。”作为河洛王师军师兼任监军的权翼,站在沙盘前解说道,“一部在陈留,一部在睢阳,还有一部则在大河北岸,据守枋头,这其中陈留和睢阳也只是其麾下一部偏师,慕容恪本人中军应当还停留在巨野一带,也不知其意图在接应慕容儁还是想要侵吞慕容儁所剩不多的中军。”
“或兼而有之。”负手站在沙盘前的苻黄眉说道,“慕容儁在北方仍然有不小的声望,本地世家们显然也更倾向于选择拥护一个正儿八经登基称帝的皇帝,而不是一个可能涉嫌造反的藩王。
所以慕容恪接应慕容儁,趁势架空慕容儁,无外乎又是一出‘挟天子以令诸侯’罢了。”
“只可惜这位天子,可不是什么傀儡,必然还有反击之力,而他也只是鲜卑人的天子,不是我们的天子,凭什么要听他的?”权翼哂笑一声,“慕容恪这般也是乱了阵脚,分不清主次了。”
苻黄眉笑了笑: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等了解邺城之乱的前因后果,知晓其缘由,奈何慕容恪身在前线,所听到的大概也就只有慕容楷的一面之词。
慕容楷在此乱之中被慕容垂赶出邺城,宛如一条丧家之犬,也不知他会如何与慕容恪言说,但是夸大其词是必然的,否则如何才能凸显他的无辜呢?
因此想来此时慕容恪眼中,整个燕赵都已在慕容垂的掌控之中,北岸枋头是为数不多的立足点,却也岌岌可危,在这般前狼后虎的境地下,不管慕容儁是否同意,尽快收拢其部众为己所用,方为上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