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谢玄背书,自己说话自然也更有可信度。
毕竟江东也不是所有人都相信他戴逯和谢家、东南士族是一心的。
戴逯很早之前就已经明确的表示过“下官不堪其忧,家弟不改其乐”,和弟弟戴安道(作者按:“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中王子猷拜访的对象)不同,他的志向就是为天下而忧,就是北伐中原。
所以虽然戴逯和谢安的关系不错,但他还是早早地进入桓温军中,在他看来,有能力北伐成功的,显然不是殷浩那等只会夸夸其谈的清流人士,而是桓温这种从军中一步一步走上来的人。
戴逯在军中犹然还追随着谢奕,但是显然江东已经有人怀疑他的立场,他此番东去求粮,若没有谢玄的背书,恐怕更是困难重重。
谢道韫秀眉微蹙,低声说道:“阿玄毕竟年轻,他便是说了,三叔也不见得会信他。也罢,阿玄你且速速动墨,我也在上署名。三叔或不信你,但是见我字迹,总该知道轻重缓急。”
“阿姊······”谢玄欲言又止。
他虽然很不情愿受到自家阿姊的压迫,但是也知道阿姊这一次跑出来,实际上也是顶着家规,要是就此直接暴露了,恐怕阿娘和二叔、三叔他们会气势汹汹的来抓人。
都快要嫁人了,竟然跑的那么远,要翻天了不成?
而且若是让王氏那边知道了,又应该如何看待我们谢氏?就算是王谢目前的同盟关系已经确定,王氏不太可能会因为谢道韫有什么出格的举动就直接丢掉这门姻亲关系。
为了世家之间的利益得到保证,什么都是可以舍弃,而且什么也都是可以装作没有看见的。
但是这并不代表王氏那边在心底不会有任何想法。
从建康府到襄阳一路走来,随身伺候的都是谢家姐弟的贴身仆人。所谓贴身仆人,就是说他们的个人利益都已经和谢家姐弟捆绑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让家中知道谢道韫擅作主张,到荆州溜达了一圈,那恐怕到时候第一个受到责罚的就是他们。
谁让他们没有看到大娘子呢?要他们有何用?
所以这一路行来,还真的不用担心走漏风声,这些仆人们比谢家姐弟自己还要小心翼翼。
可是现在阿姊直接署名,这简直······
“事已至此,哪里还顾得上那么多,便是娘亲和三叔他们责怪我意气用事,那也认了便是。”谢道韫径直说道。
阿爹生死未卜,前线大军又缺少粮秣、迟迟不能前出,这简直是天要塌下来的节奏,别的都可以之后再说。
谢玄当即郑重点头,手上动作也不含糊,匆匆写了一封信,字迹已然是“龙飞凤舞”,而谢道韫接过笔,签下自己的名字之后,认真的将墨汁吹干,方才折叠入信封,交给戴逯:
“戴叔,此去江东,还需时日,舟车劳顿,还请戴叔不辞辛苦。”
接着谢道韫一个眼神示意,谢玄登时反应过来,一边行了一礼,一边吩咐贴身家仆去拿来一个包裹,沉甸甸的,不用想也知道,里面肯定装满了盘缠。
戴逯当即伸手拒绝,正色说道:“大娘子和五公子尽管放心,余有平定天下之志,和江南悠游林下的士子们格格不入,这一路行来,全部仰仗于令尊提携,此次说什么也要请安石(谢安表字)兄想个法子,帮助桓征西,又何尝不是在帮助令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