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和天人好像也没有什么区别。
谢道韫郑重说道:“虽不知盟主之志,但知盟主心怀天下? 总归不会肆虐一方? 道韫便心满意足? 愿为盟主前驱。”
“等等!”杜英赶忙摆手。
谢道韫怔了一下。
看上去沉浸在文书中,实际上也竖起耳朵听着的王猛,也下意识的抬头。
人家在这里表忠心呢,你等什么等?
王猛捏了捏竹简,在掂量自己是不是有必要把竹简直接拍在杜英脸上,让师弟冷静冷静再说话。
“本盟主虽然在识人用人上一视同仁,”杜英赶忙解释道,“但是我盟中上下男儿还没有死绝,轮不到你一个女儿家为我前驱。
便是强敌临境、生死关头,余之所令,也不是让尔等妇孺顶在前面。杜某手中利剑,犹然能拔。杜某未死,盟中就仍有男儿。
万一日后真有如此境况,余之所请,唯有期冀掾史能够尽可能护我盟中妇孺。”
王猛神情一动,缓缓点头。
杜英的话,正是他心中所想,七尺男儿手提龙渊,安能让女子为我前驱?
他和师弟,不认什么王权正统,只求能缔造一个清平盛世。
所以,他们从来志同道合。
而谢道韫的眼眸之中,甚至已经有晶莹滚动。
或许她从来都没有想过,真的有一天会遇到这么一个人,能够理解自己的心思,甚至在这一条自己还在摸索前行的道路上,比自己走得更远、更快,同时又像是一把火炬,为自己照亮前路。
此时心中,似乎有千万般的感慨、叹息、赞同。
五味杂陈,难以言表。
文思翻涌,有诗词歌赋意欲脱口而出,可是回想起杜英刚刚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又发现此时说什么好像都是多余,甚至是班门弄斧。
眼前的这个同样年轻的杜盟主,已然表达出了谢道韫想要表达的所有想法,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杜英又用了“掾史”的称呼,但是谢道韫这一次浑不在意。
显然已经默认了这个身份。
她凝视着杜英,任由杜英看到自己眼眸之中蕴含的湿润,也不管杜英是否为之动容,自顾自的说道:
“如有此日,定不负盟主所托。但有一息尚存,则为盟主之后提剑以护弱小之第一人。”
谢道韫说的干脆,但是杜英总非铁石心肠之人,此时的他,心中不断闪过的,犹然还是佳人眼眸中打转的泪水。
没来由的心疼,恨不得让人此时便站在她的身前,张开双臂,拥入怀中,任由泪水打湿衣襟。
不过还好,至少杜英清楚,谢道韫的泪水多半是因激动和欣喜而流,不然的话,他的心里恐怕也真的要乱作一团了。
杜英也有些奇怪自己的心思为何会如此变化,这的确不符合大多数情况下自己在努力保持的冷静和镇定。
莫非······
声音回响,杜英骤然听到谢道韫的答案,也来不及多想,赶忙收敛心思,抚掌而笑:
“所以余之前所言,求志同道合者。当日便知,谢姑娘或为此人,果然不假。自此志同道合、同向而行,当于乱世之中,保护老弱、救济贫苦、重开清平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