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怪林中的天默也闻到了空气中越来越浓烈的血腥之气。在他的识海中,面前的世界已经从一片黑暗变得赤红。血池释放出的暴戾之焰点燃了他的识海,但令他更加不安的是,这种赤红的火焰却透出一股彻骨的冰寒。项北渺小的身影已经彻底融入到了那一片赤红的寒冷之中。
进入绿洲后,天默就已经打开了内灵,调动真气运转体内的小周天以罡气护体,但纵是有这些纯净的灵元,面对眼下迫人的侵袭,天默的脸上还是渐渐挂上了一层寒霜。
因为看不清血池旁的具体情况,天默不免有些着急,想要冒险强开渡灵眼,却发现渡灵为了自保,已经不再受他的控制。
正在他心焦无奈的时候,突然之间,指尖上真气开始流畅起来,天默下意识的用拇指掐算,发现先前无力的掐指神算在他的指尖已经苏醒过来。
本来“七星血祭”用障眼的幻像搅乱了整个绿洲之内的灵元运转,以至天默的各种卜筮之术全都失灵,但如今撤去了幻像,在血池强大的压制下,一切又井然有序,天默意外的发现可以使用掐指神算,顿时运指如飞。
此刻,天默因为干瘦而隆起的颧骨在刺骨的寒冷中不断抽搐着,但脸上的神情却渐渐舒展开来,他掐指算出的秘密虽然震撼,但总好过之前一无所知的心虚。
想着项北还一个人面对血池的危险,天默从藏身的树后转出身形,向着曲线玲珑的“七星血祭”走去。
少女“七星血祭”此刻却还在专注的和项北讨论着关于力量的话题,不知是没有留意还是根本不屑天默的出现。
“我拥有着你们所有人都渴望的力量,绝对的力量。让沙虫生,或者让它死,不过是你们为了取得这些力量的借口而已。如果,沙虫不死,我就可以给你无尽的力量,你还会想要杀死它么?”
项北突然被问到这样一个奇怪的问题,愣了一下,想着大概是这邪阵炼出的妖灵很难有常人的思维吧。
但不是情非得已,他并不想在除掉沙虫的道路上树立更多的敌人。
“我要杀它,是因为它杀了我很重要的朋友,我也不想夺取你的力量。”明知这邪灵不可能轻信自己的想法,但项北说的还是很诚恳,他现在一心想要宰了沙虫,至于如何处置这“七星血祭”完全可以推给天默他们解决。
身后的脚步声传来,天默已经走到了项北的身后,他用黑洞洞的眼窝瞅向只有眼白的“血祭”,有意提醒项北。
“沐唤雪,你并不是血阵邪灵,何必还执念于这血阵的邪恶力量呢?”
天默喊出的名字让血祭之灵浑身一颤,随即僵立不动,像一座真正的雕塑一般失去了生气。但片刻之后,“血祭”那一双纯白的眼底之上浮出两颗清澈的瞳孔,她身后的整个血池猛地爆发起来,一团团爆裂出来的血浆炸到空中又重重落下,沸腾的血池之上,仿佛伸出了无数想要抓住救命稻草般的绝望的手臂。
“不,我不是沐唤雪,我是七星血祭,我是七星血祭!……”
项北看着面前失控的“血祭”,这才明白,原来她并不是邪阵生出的妖灵。
的确,当年七星血祭大阵的幕后主使,虽然找到了封印沙虫之地,也建好了七星血池,但这血祭大阵注入的灵引却迟迟无法成型,一旦停止施咒做法,那血池大阵聚起的灵元瞬间就会四散归原。
他不得不寻访天下,想要找到一个能够催动大阵的灵元。
……
江南水乡的墨家庄,虽然称不上人杰地灵,但也是一派水墨田园的清秀之景。庄子里的大部分人家都同宗同族,村口的祠堂牌匾上镌刻着四个大字,沐氏宗祠。
沐虎是村里的屠户,长得虎背熊腰,面相凶狠,但手上的剔骨尖刀功夫了得,自家的院子里常年淌着新鲜的猪鸭牛血。
虽然沐虎的手艺了得,生意做的不错,家境也算殷实。但因为门户里的血腥煞气甚重,村里人除了买肉,鲜有和沐虎走动的人家。父母过世以后,沐虎家的院子里除了家畜临死时的惨叫声外,就很少有别的动静了。
倒是也有被白花花的银两打动的媒婆,费尽心思给沐虎说过一房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