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妇相貌一般,腿脚也有些不灵便,倒好在能与沐虎安分营生,不久还给沐虎怀上了娃娃,小两口心中欢喜,一起期盼着这娃娃的到来。
谁料天道不仁,就在沐虎婆娘生产的时候,却遇到了血崩,流干了身体里的血液,一尸两命。
嘴欠的邻居疯传是因为沐虎身上的杀孽太重,煞气冲天,才导致他注定孤苦无依。从此这沐虎变得更加沉默寡言,除了打理家里的肉铺生意,再无其他想法。
就在沐虎以为自己注定孤苦终老时,这年冬天的一个清晨,一个外乡的女子昏倒在沐虎的门口。年近半百的沐虎心肠不坏,就把这女子扶回屋里照料。
女子醒来后,说是家乡遇到了蝗灾,不得不出来逃难,途中又遇到流匪凌辱,丈夫为了护住女子逃脱魔爪,自己却被那些流匪活活烧死。
沐虎看这女子身世可怜,又无处可去,就把女子留在了身边。饥寒交迫的流女子这回有了容身之所,自是求之不得。
一年以后,女子给沐虎诞下一个女娃,自己却生了一场疫病撒手人寰。可怜的沐虎悲喜交加,只得与这一个未断奶的女娃娃相依为命。沐虎花了银子,请村里的先生给女娃起个好名字,沐唤雪。
唤雪倒也争气,沐虎找不来奶妈,硬是靠一勺一勺的米糊糊把她给喂大了。唤雪也很懂事,知道村里的人家忌讳家里的营生,从不出门与其他的孩子玩耍,后来看沐虎年事已高,常常力不从心,就不顾自己女儿之身,亲自上手帮助沐虎宰杀牲畜。
沐虎并不想让唤雪接过自己的手艺,“娃娃,爹年龄大了,以后咱们干不了这个营生就不干了。家里攒了点银子,给你找个好人家,也好让你有个依靠。”
每当这时,唤雪就懂事的偎在沐虎的身边,给他捶肩揉背,“爹,我不想嫁人,我只要守着爹就好。”
其实这并不是唤雪的心里话。如今她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身上的衣服已经遮蔽不住少女那错落有致的曲线,她也想对镜贴花黄,凭栏倚红妆,只是她知道沐虎已经托媒婆找过不少人家,不是嫌弃沐虎的身份,就是嫌弃自己的长相。
上天给唤雪开了一个不小的玩笑,楚楚少女有着最诱人的身体,却又长着一张相貌丑陋的容颜。厚厚的嘴唇包裹不住龇出唇外的龅牙,塌陷的鼻梁下翻着一对粗大的鼻孔,一字眉下,还有一双三角眼。
沐虎知道女儿的心事,虽然心疼,却也没有办法。就这样一直拖到了唤雪二十,在村子里已经算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
这个时候沐虎已经七十了,他再也抡不动敲碎牛头的大锤,也按不住垂死挣扎的猪羊,甚至连切开鸡鸭的脖子都有些吃力。他想要关掉肉铺,可唤雪现在已经能够独自拎刀上阵,那娴熟的刀法,放血时的冷漠从容,完全就是沐虎年轻时的样子。
孤独的唤雪甚至开始有些喜欢上了刀子刺入皮肉,切开血管,游走在骨肉之间的感觉了,沐虎再提关张的打算,唤雪就会坦然的阻止,“爹,这肉铺关了张,咱俩吃啥?”说话的时候,那把在骨肉间飞快游走的尖刀丝毫没有停顿的意思。
“唉,都是爹拖累了你啊。”沐虎帮不上忙,只能叹息一声,安慰自己女儿总归是能找到归宿的。
正如沐虎一直期待的那样,就在沐唤雪已经觉得自己的生活已经就这样过下去的时候,改变父女命运的人出现了,那是一个名叫柳生的白净小伙。他被抽中要到北疆戍边,一想到这一去多半会抛尸荒野,柳生就隐姓埋名的四处躲藏,最后阴差阳错的逃到了墨家庄,又讨饭讨到了沐虎门上。
沐虎父女并未嫌弃衣衫褴褛的柳生,不仅给了柳生一顿吃喝,还送给他不少干粮。但柳生担心继续流浪早晚会被朝廷的搜捕抓到。他自感手无缚鸡之力,却会舞文弄墨,一会儿给沐虎写对子,一会儿给沐唤雪画画像,哄得父女开心,就把他收留了下来。
唤雪鲜有和父亲以外的男人打交道的机会,这柳生又善于言辞,喜欢讨好,日子久了,唤雪竟然对柳生暗生情愫,每次埋锅做饭,都会把最好的肉饭留给柳生。两人之间的猫腻自然也逃不过沐虎的眼睛。
最后,沐虎趁着唤雪不再的时候,叮嘱柳生,自己就这一个女儿,家里的积蓄也算殷实,如果柳生愿意,就把女儿许配给他。
柳生纠结一番,最后算是应下了这门亲事。沐虎终于在临终之前,了却了自己的这桩心愿。婚后的唤雪把家里家外的活计儿全部揽在身上,而柳生整日游手好闲,享受着衣食无忧的生活。
日子久了,柳生竟然勾搭上村里一个颇有姿色的寡妇,时不时拿唤雪辛苦积攒的家用去讨好寡妇。唤雪心地良善,总觉得自己样貌丑陋,委屈了丈夫的人才,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柳生胡作非为。
可惜总是在放纵中越长越大,最后柳生为了霸占家产,也为了彻底甩掉唤雪,竟然联合寡妇,给唤雪的饭菜中下毒,谎称唤雪是患疾暴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