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北一直尽量避免与陆南寻正面交锋,因为实力不允许。起初项北以为这个中年男人喜欢在众人面前施展御空之术,气定神闲的在空中行走,是为了在众人面前炫耀。毕竟单是这一个招式,就已经可以笑傲白首界树的一众长老。算起来,白首界树的长老们,唯一在众人面前施展过此间神术的,只有项北的师父,天颂。
但天颂在渡仙桥上御空的瞬间,就被天机路上的禁雷击落,多半也说明神技的火候不足。好在修仙之途,诸多神技如同山路两旁的各种艳丽之花,各有所长,不见的就代表了战力的高低。
但项北不愿与陆南寻撕破脸皮,还有一个更主要的原因,是怕秦落雨夹在二人中间为难。虽然他不太明白秦落雨为何会如此惧怕扶鼎陆南寻,但如果自己和这个古怪的中年男子势同水火,必定是秦落雨不愿看到的。
当然,现在更多了一个原因。如今的他司职大夏北军常胜的前锋千军校尉,代表着帝方的力量。而陆南寻又是协防金沙的界守中最为耀眼的一个角色,如果两人开战,则势必守护大夏国门的力量则会两败俱伤。那些不至之地的魔兽大军,自然可以长驱直入,顺利吞下整个九州。
但这半仙之体的陆南寻却丝毫不用顾忌那么多的问题,他眼下只有一个心思,为秦落雨扫平登仙之途上的任何一个障碍,而项北,在他眼中,就是一个最大的障碍。
陆南寻在刚赶到金沙的时候,就特地提醒秦落雨,修仙之途的坎坷不仅仅是各种破境的阻隔和悟道的迷瘴,有时连不易察觉的存在,都可能是修仙之途上的陷阱,不若说那个小子项北。
“什么?”秦落雨听到陆南寻的告诫不由得长大了嘴巴,“那个小毛孩子?我只是觉得他蛮好玩的,没想到引起南寻大人这么深的误会,我大不了不理他便是了。”
陆南寻却没有开玩笑的心思,依旧强调一句,
“如此甚好,首座大人,莫要忘了,你身上承载着的,可是我们昆仑灵玉界守数千年的坚持和期盼。还有数任首座,以及他们的护鼎人。”
自昆仑灵玉峰的师祖羽化登仙后,数千年间,再无灵玉峰之人修得圆满,那也就意味着,历任首座和他们的护鼎,都已魂飞魄散,堕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秦落雨历经八世修行后,已经走到了灵玉峰历任首座修仙之途最远的境界,成为她的扶鼎之人的陆南寻,自然也是非凡之辈。陆南寻至今记得,八世颜萝找他叮嘱的那一幕场景,
“首座大人,请问您召我何事?”那时的陆南寻也是一个身材高大,剑眉朗目的意气风发少年,眉宇之间,涌动着只有自信和勇气,在此时被首座大人召见,陆南寻心中难免会有些忐忑,“莫非,自己有机会成为扶鼎?”
果然,八世颜萝容没有机会更多的犹豫,开门见山的说道,“你刚刚赢得我们玉珠峰的界守之尊,可以说是我们灵玉峰最年轻的守尊之人。”
“谢过首座大人的夸奖,也是众位师兄弟们的迁就,才让我侥幸胜出。”
“胜了便是胜了,无需刻意谦虚,更不必逢迎他人。”
陆南寻只得深施一礼,“首座大人教训的是,属下牢记在心。”
八世颜萝对陆南寻的表现十分满意,点了点头,“护鼎大人上个月圆寂了,你可愿意接任?”
陆南寻肩头一抖,虽然早有思想准备,但是亲耳听到了这个消息,他还是犹如还在梦中。
“你可愿意?”八世颜萝似乎总是心急火燎,看陆南寻的一脸犹疑之色,忍不住追问了一句。
陆南寻这才回过神儿来,“弟子,弟子愿意。”
并不是每个有机会成为扶鼎之人的修者都渴望成为真正的扶鼎。毕竟路途太过遥远,如果不是诉诸情怀和热爱,身赋昆仑灵玉的守尊之位,路南寻完全没有必要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名头,让自己走上不归路。
但成为扶鼎,却是他的梦想,因为他想要成为昆仑灵玉的第一人。不对,他想成为整个天下修者的第一人。
白首界树也好,昆仑灵玉也罢,甚至不周天柱和南海火珊瑚的人都应该知道,当世修为境界第一人的名号,务必是他陆南寻。
就这样,没有任何拖泥带水,也没有任何复杂冠冕的仪式,八世颜萝的一句话语,就彻底改变了陆南寻的命运。
按照八世颜萝的推演,陆南寻果然在她感应到的方向,找回了九生颜萝的皮囊,数日闭关之后,八世颜萝闭关结束,从密室之中走出来的,只剩一个有些茫然的陆南寻以及他手中怀抱的一个婴儿。
陆南寻忘不了他问九生颜萝最多的一个问题,“当年问你时,看你明明都已经听懂了,却总是不点头。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