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满弦之箭还是横空穿过,射入窝别台面前的积雪中,搜的一声消失不见,只在厚厚的积雪上留下一个手指粗细的小洞。
塔尔加的勇士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埋住大门的积雪清理开来,昭瑾在押进营地的队伍里,竟然意外的发现了苏苏。
“苏苏姐姐,你,你竟然没死?”当初和彩彩三姐妹一起玩耍的情景历历在目,苏苏的出现,让一直在孤独的绝望中,苦苦挣扎的昭瑾眼前闪过一道亮光。
苏苏明显比离开塔尔加时清瘦了不少,但人却更显端庄,而昭瑾身上已经脱去了精致的华美缎袄,取而代之的,是灰黑色的塔尔加戎装,头上还带着象征王权的皮冠,看起来也沧桑了不少。
一别匆匆数月,姐妹两个没有的在力势天决上的意气风发之感,空余恍如隔世的物是人非之叹。
姐妹相逢,唏嘘不已,却把一旁的窝别台众人晾在一边。窝别台刚想作揖搭腔,一旁的老者哲木申,眼珠子转了转,忙令手下,把北荒的使者带入驿馆休息。窝别台惦记着北苑游骑已经断粮,情势危急,奈何却无法在昭瑾面前说上话,干着急没有办法,最后权衡再三,倘若再次激怒了如今的南苑大王,只怕北苑的形势只能雪上加霜,只好听由哲木申的安排。
昭瑾能够重掌南苑,全靠舅舅哲木申的尽力辅佐,再加上眼下她只惦记着和苏苏一叙姐妹情谊,也就拉着苏苏回到自己的营帐,而把窝别台带来的人马,交由哲木申处置。
当昭瑾从苏苏口中得知窝别台此番是来为北苑的游骑筹粮时,昭瑾哼了一声,“我还没有把他的狗头砍下来呢,他倒想的美,还想从我们的口粮中分得一杯羹。”
“虽然窝别台不是个东西,但是他说的倒也是实情,不知为何大王子的南征粮骑始终未还,北苑那里已经断粮很多天了。”
“活该!”昭瑾想起那个更不像好人的脱脱,忍不住有些幸灾乐祸,“他们兄弟没一个好东西,那个脱脱贪得无厌,从大夏已经抢了不少好处,可是却仍不知足,哪会管他们家里的死活?”
不过说到这里,苏苏倒是想起昭瑾立誓替父报仇的事情,她回忆起当时哲达化身黑妖玄蛇,已经完全脱离了人形的样子,不过说是哲达变身,倒更像是被什么恶灵附身而已。
昭瑾原本一直拉着苏苏的手,听到此处,把手松开,转身走到了王椅前面,扶着把手缓缓的坐下,开始低头沉默不语。
苏苏的到来,让她感到一丝温暖,可是苏苏的这番话,却又让她难以接受。“等我发现父王的尸体时,他已经被烧成焦炭了,虽然他一向贪婪又小气,但是苏苏姐,父王待我却很好,我不相信他会是一个妖怪。这些日子估计姐姐也被那个奸诈之徒洗脑了吧。”
苏苏有些错愕的看着王椅上的昭瑾,她原本是一个身材精致的小女孩,如今即使披挂上了南苑大王的一套行头,可是坐在王椅之上,依旧显得王椅的空旷。莫非这王权真的能彻底改变一个人,此刻苏苏看到的,不再是那个活泼开朗的游骑郡主,倒像是一个老谋深算的狡黠之辈。
“昭瑾妹子,我并没有被窝别台洗脑,如果有机会,我还会一刀杀了他。我只是想把我亲眼所见的告诉妹子你。包括彩彩和哲别措老丈,都是被那个玄蛇附体的大王给杀死的。我不想你被假象给误导了。”
昭瑾沉默不语,凝住的气氛顿时尴尬了许多,昭瑾的脸上开始变得阴晴不定,沉默了许久,这才想起转移话题,
“苏苏姐姐,你这次跟着窝别台来,不是只想替他说好话的吧?”
苏苏这才回过神儿来,暗恨自己怎么又想要介入游骑的纷争了,况且昭瑾杀了那个玷污了自己的恶贼,这世界上不就没有人知道自己的屈辱了吗。她无奈的笑了笑,
“昭瑾妹子说的是啊,我来这里只是想去白首山,算着日子,项北身上的蛊毒应该已经治好了。”
提到项北,姐妹二人很快就忘记了刚才的不愉快,昭瑾也顺口应承,
“是啊,那次我们塔尔加几乎陷入灭顶之灾,也无暇顾及项北哥哥,算起来,他应该早就到白首山那里了。”
只是眼下,整个北荒几乎被肆虐的暴风雪完全淹没,这次窝别台带领的求粮小队能冒雪找到塔尔加的营地,虽然一路上损失了不少人马,但能最终抵达,还是沾着不少运气。
昭瑾刚好也有自己的打算,“苏苏姐姐,你放心,一旦被大雪封路的地方解封,我马上就派人送你去白首山。这段日子,你就在我们塔尔加这里陪我聊天解闷吧。”
“那,那个窝别台……”
“苏苏姐,我们不要再让那个奸恶之人隔阂了你我的姐妹情谊,他的事情我自会再去调查。请姐姐不要再在我面前提起那个人了。”
这几句话昭瑾的语气依旧温柔,但是在苏苏眼中,却感到了一种居高临下的压迫之感,或许,王座上的那个妹妹,已经不再是那个纯情,天真的妹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