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邵延连朝服都没来得及换,匆匆往朔风亭下小园而去。
不料,扑了个空,问洒扫侍弄花草的奴仆,得知众人是往秋霜馆而去,又马不停蹄地赶去,当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秋霜馆。
皇帝裴宏、姜囡东向坐,羽林中郎将吴语站在皇帝身后伺候着,身为主人的姜淮北向坐,姜邵安站在姜淮身后,凉姐儿被奶娘带回临江苑。
落座不久,丫鬟掀帘入内,行礼,毕恭毕敬的低声道:“二爷来了。”
一道枣红身影由远而近,丫鬟打帘,姜邵延低身入内,一双眼不动声色的巡视一圈,察言观色,心中在期盼姜囡的身份没被其余人发现。
姜囡当下想要跳下椅子,跑去大兄身后躲着,这么多人,她有点儿怕怕。
熟料,还没动作,大兄一个眼神瞪过来,吓得姜囡乖乖坐好,正襟危坐。
发现姜囡小动作的裴宏嘴角轻轻地上扬,心中欢喜,面上不动声色。
“微臣姜邵安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姜邵安作揖。
“爱卿免礼。”裴宏道:“爱卿不必拘束,赐座。”
“谢主隆恩。”姜邵安遂同姜淮见礼,唤了一声“父亲”,这才颤颤巍巍的坐下。
上首的年轻帝王成熟稳重,滴水不漏,姜邵延心中着急,恨不得抱走姜囡,问个清楚。
可是,他不能……
他只能赔着笑,坐在楠木椅上,问道:“臣今早耳闻皇上龙体欠安。”
不是病了吗?怎么来了我家?
没病的话,为什么今早上没去上早朝。
“心病,无大碍。”
帝王似笑非笑的注目让姜邵延倍感压力,不由得说:“皇上,臣有重要的大事同皇上商量。”他望向姜淮和姜邵安,意味明显。
姜淮识趣道:“如此,老臣先行退下。”说着,率先站起,便要携姜邵安离去。
姜邵安恋恋不舍,频频回眸,他还没同那玉雪可爱的小丫头说上话,问问她为什么哭呢?
满腹疑问的姜邵安只得埋藏疑惑,同父亲离去。
有丫鬟要来带姜囡下去,被裴宏出声制止了。
姜邵延说:“皇上,此乃密事。”
“无碍。”
姜邵延胳膊扭不过大腿,只得遣丫鬟婆子下去,连着羽林中郎将都被皇上遣退,如此,秋霜馆花厅剩下他们三人,小姜囡眨巴眨巴水灵灵的大眼睛,跳下楠木椅,这回姜邵延没再制止她,便见她撒腿跑到他的身侧,扯着他的衣摆,甜甜的唤道:“大兄。”
姜邵延低头看着嫡妹玉雪可爱的模样,心中警钟大作,如此天真无邪的三岁丫头,怎么斗得过心思深沉的年轻帝王,他有些丧气,心下飞快的思虑对策。
花厅无人,帝王突然发难,明明语调平和,可在姜邵延听来,犹如地狱恶鬼怒嚎。
“爱卿,欺君之罪,该作何处置?”
姜邵延心中叹气,膝盖一软,直直跪下,听闻一声清脆之声,是膑骨撞击地面之声。
姜囡小嘴微张,灵动的大眼睛有些迷茫,望向少年帝王,后知后觉的说:“子景哥哥怎么欺负囡囡的兄长,坏坏,囡囡再也不理你了。”
“你是坏哥哥。”姜囡软软糯糯的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