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那个立于一旁的脸上烙有一个张字的管事目光逐渐锐利起来,似乎只要吴良敢说半个不字,他便会越俎代庖,教吴良付出代价一般。
终于。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张公。”
吴良似是下了决心一般,抬头望向了张梁,嘴上却道,“小人愿为张公所用,不过小人也有一个条件,希望张公应允。”
“你好生狂妄,竟敢与主人讨价还价!”
不待张梁做出反应,那管事便立刻一脸怒意的斥道。
“呵呵。”
张梁却是淡然一笑,冲管事使了个眼色,命其站到后面,这又才对吴良说道,“我倒想听听你有什么条件,说吧。”
“小人可以竭尽全力为张公办事,但小人闲云野鹤惯了,希望事成之后,张公能够允许小人携带商队离开晋阳城,从此小人与张公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吴良正色说道。
“善。”
张梁这次倒颇为痛快的点了头。
“既然如此,事不宜迟,请张公将丹方与所用的物料交予小人,小人即刻尝试为张公炼制。”
吴良接着又道。
“倒也不急,你先在府上少住一些时日,等到了合适的时机,我自会召你前来炼制。”
张梁却又微微摇头,回头对那管事说道,“今日起这位小友便是我的贵宾,命下面的人好生伺候,若有人敢有所怠慢,家法处置。”
“诺。”
那管事连忙施过礼,来到吴良身边亦是已经没有了此前的傲慢,躬下身来谦逊的说道,“公子,主人的话说完了,老奴为公子带路,请吧。”
“多谢。”
吴良先冲张梁施了一礼,又对管事还了一礼,便随他离开了堂室。
其实吴良根本就不相信张梁的承诺。
他对张梁提出条件,不过是逢场作戏的缓兵之计而已,如此把戏做全套,才更容易得到张梁的信任,从而为自己与瓬人军争取一些时间。
他完全可以想象的到。
张梁要他帮忙炼制的丹药非同小可,他不接下这个任务,张梁不会善罢甘休,而他接下了这个任务,看过那张丹方之后,张梁更不可能放他与瓬人军离去。
就像他的“异香配方”乃是不传之秘一样。
丹方亦是属于那种不能轻易示人的东西,而若要保证丹方不流传出去,最保险的方式无疑便是杀人灭口。
所以他与瓬人军现在的处境,无异于伸脖子是一刀,缩脖子也是一刀。
吴良必然会选择比较舒服的那一刀。
而暂时妥协与配合,无疑会令他与瓬人军过的舒服一些,起码在丹药炼制完成之前,张梁应该都不会对他们下手。
在这个过程中,他们也有更多的时间寻找机会脱身。
其实现在。
他反倒对那张丹方更感兴趣。
张梁之所以没有立刻将丹方交给他,在吴良看来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现在丹方还不在张梁手中。
毕竟他与瓬人军已经是砧板上的鱼肉,而张梁才是刀俎,此刻张梁完全不需要考虑信任的问题,早一步晚一步将丹方交给他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如此情况之下,自是事不宜迟为妙,完全没有拖延的必要。
至于对炼丹之道一窍不通的吴良是否能够炼制出来……
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总之不管会不会,现在都必须说会,都必须一顿操作猛如虎,不然他对张梁便没有任何用处,没有用处便也没有必要留着,更别说好好伺候着。
……
见吴良站着自堂内出来。
典韦终是松了一口气,而后立刻奔上前来问道:“公子,你没事吧?”
“放心吧,张公只是请我办一件小事,待事情办完了之后他便答应放咱们安然离去。”
吴良“单纯”的笑道。
“那就好。”
典韦点了点头,便跟在吴良身后不再言语。
“主人看得起你,希望你也莫要令主人失望,否则主人可不是好糊弄的,住在你们隔壁的人便是例子。”
管事则在一旁笑着“警告”一句,接着又道,“既然主人认为你们便是府上的贵宾,稍后老奴自会交代下去,若有什么需求只需与府内的仆役提上一句,他们自会尽力满足,绝不敢怠慢了二位。”
“多谢管事。”
吴良施礼笑道。
“不过你们依旧不可出府,亦不可在府内所以走动,还有,莫要与隔壁那人接触,这恐怕会影响主人对你们的信任,因此为你们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管事又正色说道。
“小人明白。”
吴良再次施礼谢道。
不过从这管事的“警告”中,吴良却又察觉出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张梁既然不希望他们与左慈接触,为何还要将他们与左慈安排在同一间院子里面?
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单纯。
张府占地面积并不小,大大小小隔开的院落亦是很多,想要另行安排他们两个人自是不在话下,如果真心不希望他们与左慈接触,完全可以做到教他们连面都见不到。
但张梁却偏偏没有这么做。
如此细细去想。
好像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张梁极有可能是希望他们进行接触的,而这么做或许还有其他的用意:
左慈掌握着一些张梁想要获悉、却用尽手段求而不得的信息,这信息说不定便关乎张梁那并未到手的丹方。
如此情形之下,张梁可以折磨左慈,却不能要了他的命。
而左慈不妥协,双方便陷入了僵局。
这时候就需要一些外援打破这种僵局,而吴良与典韦这两个与左慈同病相怜的倒霉蛋,无疑便是最合适的外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