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儿,你是多么善良多么宽厚的女子,竟然也会因为仇恨而这么痛恨一个人,我想仇恨真的太可怕了,你知道吗?十年前,我因为萧虹仙误杀我父亲,我整整恨了她四年,结果人家以德报怨,不惜一切地救活我父亲,但是却在最关键时刻以魂换命挺身相救,不然我可能早已死在我父亲的仇恨里了,我父亲与我那个师傅竟然有杀妻之仇,我却傻傻地认贼为师多年,还在我父亲对他不利时,挺身相护,结果害得仙儿香消玉殒。我现在是该恨我那师傅、还是恨我慈爱的父亲呢?”葛胤以自身经历语重心长地向段莘蓉讲述着仇恨的罪恶。
一番诉说下,段莘蓉知道葛胤这六年的不易,不由心疼道“葛胤哥哥,没有想到你这几年过得如此苦,我还以为你抢下亲事,与仙儿姑娘结成神仙眷侣。仙儿姑娘真是至情至性的好女孩,为爱献身此举令人动容。”
葛胤嘴角溢出淡淡苦笑,竟黯然失色,许是想到六年前那触目惊心的一幕,为之动容凝噎。
段莘蓉轻轻握住葛胤冰冷的手掌,动容道“仙儿姑娘会希望你更好地活下去,才会以魂换命。有时候活着的人要面对很多真相,反而活得痛苦。当我知道正明杀我父皇真相时,我很震惊很愤怒,可是后来觉得事已至此,也只能让正明为大理国君,别无选择,正明的不幸是父皇造成的,冤冤相报何时了,如今的延智与当年的正明别无二致,我觉得好累,寿辉出家为僧未尝不是一种解脱,既然正明抓了延智目的是怕我向国民揭穿他的真面目,那我出家皈依,或许他会看在儿时情谊善待延智。”
“蓉儿你瞒得我好苦呀,原来你出家的苦衷是这个,我还以为你是因为此生无法与葛胤师弟厮守,心灰意冷下才出家。” 躲在门外偷听一切的余登,突然推门而入,恍然道“既然你不愿找正明寻仇,那么我们只要救出延智,然后我们抛弃大理国的荣华富贵,归隐山林可好?”
段莘蓉期盼许久的愿景就是与心爱之人归隐山林,可当她望向眼前那个让自己心心念念的灰白青年时,她的心不知为何更加怅然失落。
许是灰白青年眼底隐藏着不可跨越的鸿沟,是那此生无法相守的念想,也是做好用孤老终生的准备为那段刻苦铭心的爱恋坚守到底的执念。
整整六年了,当她开始学会放下这段痴恋时,他又出现在自己的眼前,把最软弱却又最具魅力的一面展现在自己的眼里,或许从儿时的期盼到少年时的倾慕、再到青年时的相知,他们之间的情感早已超越了情爱,放手与成全是对这样情感最大的保护。
葛胤凝望着段莘蓉,一眼便看穿了这淡雅女子心中的情愫,他抿了抿唇,正色道“余登大哥,蓉儿是不愿你为了她放弃余家世代荣耀与功勋,所以才选择出家。蓉儿,余登大哥不宜出面相救延智太子,那葛胤自然当仁不让,不管怎么说,那「乾坤八卦神诀」是我交给正明的,助纣为虐的人是我,那我更不能让他一错再错。”
“还有我。”
狄印从门外走了进来,凛然直言道“我与贯亭兄弟情深,要救人怎么可以少了我。”
匆匆跑来的观心和尚神色慌张地说“不好了,各位施主,有人潜入寺中竟然对波耶方丈的遗体动手,开膛破腹取走了赤色乾坤石。”
葛胤闻言大骇,蹙眉问道“那此人是何模样?人抓到了吗?”
观心摇首否然道“没有,那是一名修为极高的蒙面女子,我们追到此处就不见了,怕她对公主不利。”
此言一落,“轰隆”一声巨响,一抹鬼魅身影从屋顶如箭矢扶摇坠下,纤手化爪直扣段莘蓉香肩。
幸亏葛胤及时察觉,旋身上前,右臂朝她细腰一搂,往自己怀里一捞,只听怀里的淡雅女子闷哼一声,香肩留下五道血淋淋的尖长抓痕。
眼前那头戴蓝紫色椭形面具、身着墨绿衣裳的女子虽然失手却也不燥不嗔,道“葛胤,怎么哪里都有你?”
当听到墨绿女子清脆的声音,他的心砰然一跳,莫名产生熟悉感,顿了顿,他敛容道“唐门主你连死者的遗物都敢偷,会不会太过份了?”
唐苋灵眸一转,冷哼道“哪有偷,我唐苋从不做偷鸡摸狗之事,本门主是明抢好吗?要不然我来此作甚?”说罢,饶有兴致地望向葛胤怀里的淡雅女子。
葛胤将段莘蓉护在身后,余登与狄印纷纷上前各持剑与斧护卫左右,只听葛胤漠然道“妖女抢石亦非正道所为。”
唐苋不怒反笑道“好呀,那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妖女所为?”
随着她做鼓掌的动作,屋内瞬息灯火尽灭,唐苋拂袖一荡,屋内骤然弥漫着浓浓呛鼻青烟,而这青烟在狄印与余登用袖口浮荡之际,在摩擦之下俨然窜燃起幽幽磷火,磷火里冒出一只只张牙舞爪的骷髅虚影,骷髅虚影极为凶猛的扑咬在场众人。
观心修为低微,没有两下就被虚影咬中脖颈,昏迷倒地。
至于狄印与余登手持剑与斧向着骷髅虚影劈砍,而葛胤指尖射出黄蓝剑气瞬息间消弭诡异虚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