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交易(2 / 2)

来来往往这么多的人,有些话不是底下的人该听去的。

赵盈成竹在胸的样子映在严崇之的眼底,他沉默了很久。

她是什么时候这样了解他的?

因为能够揣摩人心,所以她才敢这般笃定,把他拿捏的死死的。

严崇之其实也可以不买账的,她要告状就随她的便,他在朝中风风雨雨这么多年,这点小事实在是没什么可怕的,不过是没必要。

他也很好奇,十四岁的永嘉公主,还能跟他做出什么样的交易。

于是他松了口:“殿下愿意随臣到后堂聊一聊吗?”

赵盈双手一摊:“乐意至极。”

·

刑部的后堂连接着大堂的,中间有长长的甬道,铺着青灰色棱形石砖,两旁栽种有古槐树,阳光洒落下来,斑驳点点。

严崇之把人请到了二堂去,正要吩咐人上茶,赵盈一抬手止住了他的动作:“严尚书不用忙了,我不吃。”

部里的茶水点心,她也看不上。

严崇之想起来这位殿下平日里的金贵,便也就作罢了。

他两个有话要谈,底下的人当然不敢杵在屋里旁听,相当有眼色的退了出去。

等人尽退了,赵盈坐正两分,两条腿并拢着,往脚踏上一踩:“严尚书觉得设立司隶院不妥?”

“设立司隶院对臣而言,没什么妥或是不妥。”为着她不肯吃刑部的茶,严崇之也不好叫人奉茶,只端了一盏清水。

他执盏喝了两口:“臣从来廉明清直,无论是御史台,还是司隶院,臣持身清正,既然不怕,就没所谓的。”

这话说的倒有意思的很。

赵盈挑眉看他:“我听严尚书这意思,倒像说,那些极力反对的,逼着父皇不要设立司隶院的,都是些不清不明的,身后总归藏污纳垢,可不是什么好人?”

严崇之沉默不语,更像是默认。

哪怕这些人里,甚至包括沈殿臣和姜承德。

他倒是极有做纯臣的潜质,不过这避事躲麻烦的性子,可一点也不像是往纯臣的道路上努力发展的。

果然人性最复杂。

赵盈收回了目光:“设立司隶院不可能只靠皇叔和我舅舅,三省六部之中,总要有人是为他们说话的。

我知道沈阁老和姜阁老都反对此事,御史大夫谢大人虽然未就此事表明立场,但是司隶院凌驾于御史台之上,他又怎么肯呢?

皇叔阻力重重,只有吏部支持,是远远不够的。”

严崇之手上动作立时顿住,抬眼看去:“殿下是希望我站在燕王殿下身后,支持他设立司隶院?”

赵盈不置可否:“之后并不需要严尚书出力,司隶院设立后,与刑部没有关系,我和严尚书之间,更不会有任何瓜葛。”

“殿下来刑部,燕王殿下果真不知?”

这是怀疑赵承衍给她出的鬼点子了。

这样的怀疑是让赵盈极其不爽的。

不过她面上淡淡的,没表现出来:“知或不知又有什么区别吗?是我的意思,还是皇叔的意思,我们的目的是设立司隶院,那严尚书所问的问题,不就不重要了吗?”

他只是觉得……也许是他想多了。

如果是赵盈的意思,这位大公主,倘或生做男儿身,岂不又是心思深沉之人。

有她扶持,三殿下将来的路……

严崇之又深吸了口气,不再多做他想,横竖这些也不是他该去操心的事。

“殿下今日说服我,明日又要去说服谁呢?”

陈士德的案子给了她借题发挥的机会,余下的地方呢?

赵盈仿佛猜出了他心中所想,也从他的目光中看出了探究的意思,人往椅背上一靠:“这和严尚书无关。我是来请严尚书帮忙的,不是跟严尚书合作的。

这两者之间区别可大了——你帮我一次,白景礼失踪的事我可以不发作,陈士德的案子还是归你刑部调查,我绝不插手,也不会到父皇面前胡说。

不过严尚书要是想跟我合作,我当然是极愿意,更欢迎的不得了的。

严尚书想问我这棋局如何布的,那选一个?”

严崇之干笑着,声音是一节一节从嗓子里发出来的:“殿下玩笑了。”

赵盈做出一派无所谓的态度:“所以严尚书的答案是什么?”

“殿下要的,臣明白了。”严崇之抬手捏眉心,“臣要的,殿下心里也清楚,不过臣有一言——”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赵盈在他开口之前先接过他的话,甚至把他的后话悠悠说来。

严崇之再去看她的时候,她已经从太师椅上站起身,缓步朝外走去。

他只好跟着起身,也跟着他出门。

赵盈在门口驻足,唇角微动的时候,却到底没有再开口。

严崇之并不好奇她究竟还想说什么。

他既然不打算掺和到这些事情中去,更无意来日的夺嫡之争,和赵盈打好关系没什么,不过没必要听她别的事。

秉持中立的态度是一件很困难的事,但他能做一日便想做一日。

赵盈到底是扬长而去的。

严崇之把她送到门口,她辞别过一番,没让严崇之把她完全的送出门。

是以严崇之也并不知道,赵盈才下了刑部衙门前的台阶,转身往右侧马车方向去,宋怀雍从马车后闪身出来,显然是一直在这里等着她的。

他往赵盈身后看,没见严崇之,才松了口气:“答应了?”

赵盈嗯了声,面容疲倦:“不过他这样的人,这样的交易,做一次就够了,往后是别想指望的。”

“你还想往后?”宋怀雍拍了拍她肩头,“就这么一次就够叫人心惊胆战了,你还想有下一次。不过严尚书的为人,既然答应了,就一定会竭尽全力办好,现在能放心了?”

其实也不是全然放了宽心的。

所有的事情在结束之前,就永远有可能突生变故,从不会有万无一失。

白景礼的失踪是她干的,这事儿还得再周全些:“白家的人没有察觉出什么吧?白景礼也安置妥当了吗?这个时候,可别节外生枝,那就前功尽弃了。”

“你放心吧,连夜就先送出了城去的,他不想抛家舍业,我们也不好把他逼得太紧,先在城外安置下来,等到司隶院的事情尘埃落定,后面的事再说吧。”

他一面说,一面在赵盈的腰身上虚托了一把,把她送上了马车,而后才跟着上了车,拍了拍车厢,示意小厮驾车驶离了刑部衙门口,一应的后话都不再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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