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打架
赵盈的预料分毫不差。
孔如勉被传至司隶院问话这件事,当天下午就传的沸沸扬扬的。
不要说街头巷尾,就连三省六部各司衙门,也都传遍了。
本来那些人就看不上她如今的行事做派,现在对孔如勉也这样不客气,难听的话就更多了不知多少。
这事儿说起来也实在是巧。
宋怀雍今天本来是不当值的,不过吏部就快到了年中考绩的时候,再加上之前为司隶院设立一事,从别的衙门抽调了好些人手去填司隶院的空缺,如此一来,吏部还要再从候补官员以及地方官吏中,选取政绩出色或是履历清贵之人来出任补缺。
他在家里闲不住,就索性往衙门里去办差听用。
偏偏吏部办差的地方又挨着工部,头前里修葺雍国公府时工部就有不少的闲言碎语,那些人怕宋昭阳听了去,关起门来说话多了几分小心。
今日孔如勉的事一出,他们也越发胆子大了,门也不关,恨不得扯着嗓子喊起来,分明是怕人听不见的。
宋怀雍路过的时候就听了个清楚真切,一时动怒,在工部办差的地方就跟人大打出手。
后来惊动了各自的长官上司,分别领回去训斥教导,两方才算罢手。
赵盈得到消息的时候赶去吏部的地方见宋怀雍,真见着了人,发现他脸上连点儿伤都不见,当下才松了口气。
宋怀雍也知她因何而来,不过当差的地方人多口杂,便虚拉了她一把,把人拉远了些:“你跑到这儿来做什么?”
赵盈没好气的白他:“表哥素日是最沉稳的,如今也这样沉不住气。”
“他们口无遮拦的说些混账话,我自是听不下去的!”
他咬牙切齿,赵盈只好哄他:“我把肃国公请到司隶院是事实,虽有我的用意,但外人看来,可不就是我不知天高地厚,如今仗着手握司隶院大权而胡作非为,表哥以后不要这样了。”
她语气中无不心疼,宋怀雍脸色才好看了些:“没事,他们也不敢真的跟我动手,白挨我一顿揍罢了。”
“等明日上朝? 那些御史言官少不了又要跳出来弹劾? 白听他们那些矫情话,实在没必要。”赵盈背着小手仰脸看他? “我还有事吩咐了周衍去办? 是听说表哥同人打起来,才赶过来看看你? 既然没什么大碍,表哥今日原本不当差的? 家去吧?”
“你怕我还要打人啊?”宋怀雍一时又觉得好笑? “我又不是从小舞刀弄枪的习武之人,长这么大也没跟人打过几回架,你怕什么?”
倒也不是怕。
就算是打起来,那些人也不敢真的伤了他? 今天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她只是真的觉得没必要。
表哥这样的人? 同那些东西动手,她想想都觉得心疼。
赵盈索性上了手,推着他走了两步:“我才不怕什么,表哥护着我,我不知道多高兴呢。”
宋怀雍一面欸着? 一面捉了她手腕:“这是干什么?”
“我晚些时候家去,还有事情要同舅舅商量? 表哥就别再衙门里守着了,万一舅舅也为肃国公之事骂我? 不得表哥帮我说话求情吗?”
宋怀雍实在拿她没办法,只好听她的:“你是一个人来的?”
赵盈嗯了声:“所以表哥先送我回大理寺吧。”
宋怀雍应下她的话? 嘱咐她等一等? 回了班房去知会? 才又踱步出来,领了她一道出门去,走远了不提。
一路上赵盈不知问了多少遍,工部那几个跟他动手的都是些什么人。
宋怀雍哪里会告诉她,一概都敷衍过去,见糊弄不了的,也含糊其辞,就是不告诉她罢了。
赵盈骨子里带着些睚眦必报,她既已处在风口浪尖,这样的小事,就没必要再来掺和一手,越发招惹一身骚。
何况那些话的确不堪入耳,真与她说起,少不得她还要追问那些人嘴里如何不干净。
就这样一路自各部当差的班房衙门回到大理寺,赵盈什么都没再追问,他当然更什么也不会说,目送着她进了府衙,转身回侍郎府去。
而周衍也并不负赵盈所望。
赵盈才往二堂坐下去,周衍匆匆忙忙就找来了。
她一眼见了周衍神色,咦了声,稍稍坐正:“果真出事了?”
周衍才见了一半的礼,她就叫他坐下回话。
他也习惯了,便横跨了小半步,往一旁坐过去,面色不虞,仍是肃着面皮紧绷着的。
赵盈见状心头微坠:“抓着人了?”
周衍摇头:“没有惊动人,殿下说过,不宜打草惊蛇,底下的校尉也机灵,只是这个人……”
他沉默一瞬,唇角微抿,想了好久才继续开口:“肃国公的长孙媳身边有个乳母胡氏,是她娘家带来的陪嫁,胡氏生了一儿一女,儿子如今就在肃国公府当差。”
他话至此处,赵盈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果然她说的全都中了。
孔如勉能忍得住,且一定忍得住。
他太清楚被请到司隶院来,她是什么样的用意了。
试探永远比笃定更多。
只要他不懂,静观其变,她其实拿他,拿孔家一点办法也没有。
但别人可就不一定了。
又或者……
“知道那个人的来历底细吗?”
“他叫邓标,今年二十二三,两年前娶过一房妻室,但他好赌,凭他爹娘在国公府当差也险些还不上他的赌债,还动了他发妻的嫁妆,成婚不到八个月就和离了。”
周衍低叹了一声:“一直到现在就没再成婚了,不过都传言说他的好赌成性是改掉了的。”
赵盈却嗤之以鼻:“你见过哪个赌鬼的赌是改了,戒了的?”
这种东西沾上了,一辈子都难改掉。
因为好赌,同妻室和离,到了这个年纪没能再娶妻,这实在是很难让人相信邓标改邪归正。
“你认识这个邓标?”
周衍说不认识:“但是有人认识他,而且当初他闹的挺离谱的,他发妻娘家对这事儿不满,臣听底下的小校尉们说起来,那会儿甚至差点儿闹到国公府去,还是胡氏求到国公府大奶奶那儿,两家和离,又把人家的陪嫁给填补上,才算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