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棋这边顺风顺水的执行着计划,另一边秦衣的情况却并不乐观。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深夜。
马车之上。
因道和真人一句问话而愣在原地满心踌躇的秦衣,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
到底要不要给对方看自己的真面目,这是关键。
正在他为难的时候,道和真人手捻长髯淡淡一笑。
“你这易容术浑然天成,几近完美。”
“但贫道却始终觉得有些不自然,那日看到万法道友之时,亦有同感。”
“行走江湖易容改面也并非什么难以理解之事,所以如若奕小友感觉有何关碍之处,贫道也并非追根究底之人。”
一边说着,他笑看秦衣。
秦衣心中一动。
他并没有因对方的这句话而松口气,反而紧张了起来。
道和老头这摆明了玩的是阳谋。
嘴上说着并非追根究底,实际上就是欲擒故纵。
对方的话已经说的这么坦坦荡荡了,自己如果仍要一再掩饰,那就是再可疑不过的事情了。
对方或许不会一再追究,但这一路上想要再找机会就不可能了。
因为对方在心里就会对自己增了戒心。
很多事情想办都办不到了。
看来……只有一条路可走了。
他先是在脑子里细细回忆一下……
自己这前半辈子,二十四年间,可有和道和真人面对面的机会?
道和真人有没有可能通过自己的本来面目,认出自己是荻花客栈的老板秦衣?
一切念头在脑子里一闪而过。
他确定在此之前他和道和真人真的全无联系。
道和真人一个大忙人,坐镇飞檐观。
怎么可能见过自己一个帝都角落客店的小老板呢。
大不了以后回到帝都之后,自己换一张脸做人就是了!
舍不得媳妇套不来狼。
一咬牙,将脸上的冰梓蝉衣揭了下来。
露出了本来面貌。
同时,按照秋棋教过他的方法,伸手在身体的几个穴道之上连点几下。
解除了调整身体体型和身高的秘术。
道和真人一直在盯着他的动作。
见到他果然变换成了另外一个截然不同的样子。
一双古井无波的双瞳中露出一丝淡淡的讶异。
他见多识广,脑子里想到了很多可能性。
可能拥有如此出神入化的易容术的,无非只有那几个家族、势力。
当然,也不排除这易容术是那位万法道友自学成才,或是学艺得来。
所以他很难通过这一手易容术,对万法居士及其弟子产生什么怀疑。
秦衣从怀中掏出一个半个手掌大小的冰盒。
冰盒通体乃是由极北深池玄晶所造。
表面的温度是常温,而冰盒之内的温度却能常年保持在零点以下。
他谨而慎之的将冰梓蝉衣放进冰盒之中,又揣进怀里。
这才看向道和真人。
道和真人再度上下打量秦衣一眼,眼睛微微眯起。
“这莫非是那传闻中万金难求的冰梓蝉衣?竟以此物来做面具,万法道友真乃奇人。”
冰梓蝉衣做出的仿人皮面具,乃是借剑山庄的至宝。
始终保存在历代借剑山庄庄主的手中,只有确定好的下一代庄主,才有资格看到、使用。
所以就连借剑山庄的很多核心武夫,都不知道自家还有这等至宝。
因而,道和真人对此也并不知情。
秦衣抬起头,恭谨的深施一礼。
“请师叔恕小侄隐瞒真容之罪,师父曾多次告诫小侄,行走在外,勿要被人记住真容。”
“深藏功与名才是道家弟子行世之本。”
“小侄也并不想隐瞒师叔,但奈何师叔、陛下初与小侄见面之时,见到的便是那一张易容后的脸。”
“小侄也因此而再难以真面目示人,否则单是那欺君之罪小侄也担待不起……”
“故而只能一直隐瞒至今。”
道和真人笑而点头,眼睛却自始至终都没离开过秦衣的脸。
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思考之色。
“为何贫道在恍惚间觉得……奕小友看着有些面善,不知何时曾见到过。”
秦衣心中咯噔一声。
不会吧?
自己不会真在某个不知道的时候,和道和真人见过面吧?
面善?
毕竟同在帝都之内,不排除有这个曾经见过的可能性。
可如果真的被道和真人认了出来……
岂不是完蛋!
自己这不是直接把自己的本来面目,送上门去给道和老头拆穿的吗?
千里送人头?
秦衣心中紧张,脸上尽量保持寻常。
“或许是小侄的面貌有些大众化吧。”
“小侄素来跟随师父修行,极少出世,怎么可能与师叔见过呢。”
道和真人脑子里突然闪过一张面孔。
又细细端详了一下秦衣的脸,眼神微微一凝。
这位奕勤……长得为何和那位故人有些相像?
如果他有孩子……算一算,年龄也确实应与这少年人相当。
若真是他的儿子,那能拜在万全观万法居士门下,就完全说得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