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臣已经候在了紫宸殿里,太子李恒也已经接到贵妃的消息,等在了紫宸殿外。
念云穿着贵妃的镶明黄色边织金正装朝服,带着太子、太和公主和六福款款拾阶而上,走进紫宸殿时,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
贵妃走到群臣面前,回身缓缓地扫视了一圈,这目光似刀锋一般,凛冽,凉薄,威严,使得所有人都不自觉地闭上了嘴,大殿里顿时鸦雀无声。
马上有小太监在龙椅旁边加了一张座位给太子,贵妃的座位则设在了龙椅后面,还加了一道竹帘格开。
这时六福上前一步,将拂尘一甩,大声宣道“陛下口谕——朕龙体欠安,暂令贵妃和太子共同监国理政,授处决国事之权,钦此——”
大殿里的骚动顿时安分下来,众人跪拜高呼“贵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念云满意地在竹帘后坐下,太和公主便站在了她身后。
待贵妃和太子坐定,六福又高声道“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底下有几个老臣面面相觑了一番,似乎预言又止。
念云道“众臣可有要紧事要奏?卿等放心,若有本宫决定不了的事,自会禀报与陛下决断,太子也在此,但说无妨,莫要耽误了事。”
宰相武元衡迟疑了许久,才双手捧着一份信函上前启奏道“启禀太子殿下,启禀贵妃娘娘,今早接到六百里加急密函,淮西节度使吴元济……吴元济……”
六福从他手里接过信函,递与李恒,李恒便问了一句“吴元济如何?”
“吴元济……反了!”他是费了好大的劲才说出这话,李恒去接信函的手顿时抖了一抖,亏得六福机灵,连忙伸手托住,这才没掉到地上。
念云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扯起嘴角微微冷笑,上一次她亲自去平了一回叛乱,这才几年,江淮一带又一个反了的,可见长江下游当真是个宝地啊!
李恒有些颤抖地展开信函阅过,有些惊慌失措地往帘子后头瞟去,见贵妃仍旧十分镇定地坐着,这才稍微定了定神,将信函仍旧交给六福,六福便转到竹帘后头去拿给贵妃看。
念云知晓前段日子淮西节度使吴少阳因病去世,其子吴元济秘不发丧,伪造吴少阳的奏表,请求朝廷以吴元济为留后。但陛下已经得到了吴少阳去世的密报,知晓了吴元济的狼子野心,因此押下了奏表,没有准奏。
所以这吴元济此时是按捺不住了?
念云不慌不忙地展开信函看了一遍,原来是吴元济遣兵焚了舞阳、叶县、两座城,又攻掠了鲁山、襄城、阳翟三城。
念云不徐不疾地问道“送信的人可有其他的话带来,叛贼有多少人马?”
众臣原本听见吴元济反了一事,都有些胆战心惊,毕竟大唐经历过数次连皇帝都仓皇逃出长安城的战事,虽然这位陛下是个凌厉果决的性子,但有些老臣还是感到惴惴不安。
贵妃娘娘的声音如此镇定,仿佛有一种神奇的魔力,使得许多人悬着的心都慢慢地放了回去。
毕竟,贵妃娘娘曾经亲征李錡的事,虽然未曾公开,但有许多人是知道的,也明白这位贵妃娘娘的见识谋略并非寻常的深宫妇人可比。
武元衡道“回娘娘,逆贼吴元济手下能直接操控的约有五万人马,但其勾结河北、山东诸镇,力量恐怕不容小觑。”
念云点点头,将密函递还给六福,“如此,本宫知晓了。诸位以为如何?”
御史中丞裴度上前一步,奏道“臣以为,陛下自登基以来,颇有建树。前番李錡谋反已经给过地方藩镇一记重锤,如今朝廷兵强马壮,正该秣马厉兵,借此好好敲打一番地方势力!”
马上就有人反驳道“自陛下登基以来,虽然我大唐国力有所恢复,但百姓犹未曾过上几年安稳日子,吴元济所涉及的范围甚广,不宜大规模出兵。”
又有人附和道“是啊是啊,他不就是想要朝廷承认他淮西节度使的身份么,反正他现在已经掌控了整个淮西的兵马,也就是个名头……”
一直沉默地听着众人争执的贵妃娘娘忽然冷笑一声,道“只是个名头么?今日他焚城掠地逼迫朝廷给他的淮西节度使的名头,若是朝廷连这都能忍,下一次他再发兵想要大明宫,是不是诸位也打算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