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位老臣面面相觑,一时老脸都有些挂不住。
武元衡道“虽然叛贼不可姑息,但真若发生大规模的正面战争,恐祸及百姓也是实情。臣以为,可派出小批军队和使者到淮西、河北、山东一带暂时游说劝降,先稳住叛贼,再伺机消灭。”
李恒这时听明白了,点头笑道“对对对,宰相说得有道理。”
念云无奈地看了一眼这个有些不成气候的太子,在心里轻叹一声,这孩子的城府和智慧果然是不及宁儿,好在陛下年纪尚轻,还有时间慢慢来培养。
这边大事已经禀报完,念云又留下几位重臣商议了一会儿,这才散了,领着太和公主往蓬莱殿去。太子因为要去蓬莱殿探望陛下,也跟着一起来了。
出了紫宸殿,李恒便敛了先前在大殿里那正襟危坐的模样,伸手去拉落落的袖子,笑道“落落,没想到母亲上朝也肯带你一起……”
落落微微蹙眉,但当着念云的面也不好说什么,只淡淡道“母亲要掌管后宫琐事,又要照顾陛下,如今还要帮着监国理事,我身为公主,若能尽些绵薄之力,分担些许,也是应该的。”
李恒已经多次在陛下和贵妃面前表达了对落落的钟意,知道父亲母亲已经默许了此事,因此也不避着念云,涎着脸朝落落笑道“好妹妹,虽然那些老臣的话啰里啰嗦的,听着让人生厌,但一想妹妹就在我身后,陪着我一同上朝,我就觉得浑身都是舒坦的……”
落落小时候便跟着贵妃出征,见过外头的世界和百姓的生活,如今又跟着贵妃打理偌大一个大明宫,胸怀亦早已不是深宫内院目光狭隘的公主。这才从紫宸殿出来,她满脑子想的都是吴元济叛乱之事,哪有心思同李恒调笑取乐!
可明明李恒才是最应该为此殚精竭虑的人啊,无论是她,还是贵妃,她们都是辅助太子处理政务的才对!
其实李恒为人并不坏,落落自从跟在念云身边,可算是同他青梅竹马。可不知为什么,这些年来,即使他依然像小时候那般成日里跟在她身后,可她依然慢慢地觉得自己同他的心越来越远。
落落有些忍无可忍,顾不得贵妃就在前面,低声道“恒哥哥,你是太子,如今淮西出了这么大的事,你竟无动于衷么?”
李恒一时有些愣住了,半晌才道“要我说,敢挑战皇权,就该发兵打,打得他们满地找牙!可他们都说了暂时不宜直接发兵,又要投鼠忌器,我还能如何!而且,母亲这么镇定,想是已经有主意了吧?”
一直在前面走着的贵妃闻言忽然停住了脚步,回过头来,目光凛然地在李恒脸上扫过,那冰冷锋利的目光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退后一步,“母亲……”
念云有些恨铁不成钢,“本宫岂能不镇定,你想想看,当着满朝文武的面,陛下不在,你这太子,和本宫,就是大唐的主心骨!无论本宫心里有没有胜算,哪怕是清清楚楚地知晓明日叛军就要攻进长安城,也必须巍然不动!”
“这……”李恒顿时有些慌神,“难道母亲也没有主意?”
这话问得连落落都听不下去,低声道“吴元济有谋反之心哪里是一朝一夕之事,不然,母亲何至于将身边跟了十几年的薛公公送到淮南去做监军!”
李恒这才恍然大悟薛七喜原来并不是真的因为过错而被贬,母亲做的每一件事,都有她的算计,原来是为今日埋的伏笔。难怪前些日子吴元济秘不发丧的时候,陛下就已经知晓内情!
李恒这又稍微地放下心来,既然母亲已经预先有了准备,总不至于真叫叛军得了多大的便宜。
他连忙道“母亲一向英明,料事如神。既然母亲和陛下早已经有了准备,正好应了武宰相所奏,照样还像当初平定李錡谋反一般,派人去离间叛贼和盟友之间的关系,说不定也能像那一次一样,不战而胜!”
他感觉自己终于明白了母亲布下的局,说得有些得意,好似大唐的军队真的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再度获胜一般。
落落撇了撇嘴,“要是叛贼跟恒哥哥一样笨就好了……”
念云扫了落落一眼,落落连忙噤声看向别处。念云耐着性子解释道“吴元济不是李錡,淮西也不是小小镇海。生搬硬套同样的战术,永远不可能真正取胜,因为没有任何人愿意重蹈覆辙。”
李錡谋反这样大的教训和经验,才过去几年,谋反这么大的事,吴元济岂能不好好吸取教训总结经验?
况且,吴元济可以称得上年轻有为,远非刚愎自用的李錡可比。
退一万步说,薛七喜从前是她身边最得力的大太监,即使这一次是被贬到淮南去的,也只能在外边打探打探消息,不可能真的打入敌人内部去游说分解。
所以,她还得想别的办法,挑几个脑子灵活、口才好的使者和将军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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