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调动工作以后,只向家里写过一封很短的信,把他的新地址告诉家里人,并说近期他有很重要的任务,不要家里给他写信,不让父母挂念他,等完成任务后他会给父母来信说明一切。可是一连几个月过去了,父母还忍不住催促兰花给哥哥写了信,可这信就像石沉大海,一直没有回音。
这不,就在过完春节,听说南边中国的边境上闹了大事,而且说这次反击战打得非常惨烈。付立国老两口让兰花详细对照了一下付民的地址,结果差点儿没把全家人吓死。因为哥哥现在部队的所在地非常靠近这一热点地区,再看看哥哥以前信上说的他们部队近期“有重要任务”,并且已经三个多月见不到哥哥的来信,所以父母及家里人们的心全都提到了臊子眼儿了,父亲整天抱着个收音机不撒手,意思是想从每天的新闻报道中能听到一些前线上的战况或者是哥哥的消息。
不几天,收音机里果然传出一则令人振奋的消息:……自卫反击战取得了重大胜利,我参战部队奉命撤回。然而,全家人依然是吃不香睡不安,时时刻刻担心着付民的安危,可谓是惶惶不可终日。因为他们听说,这小小的里阳县就有在前线牺牲的战士,最叫人害怕的是儿子付民曾一度来信提到过那个叫宋青山的人也牺牲了,这事全县都传遍了。
这些日子以来,虽说付立国表面上不声不响,但他心里却一直放心不下大儿子付民。战斗结束了已经好几天了,可仍然不见付民的消息。有两次,好不容易盼到来信,却是二儿子付军从学校寄回来的。
这天,兰花上学刚走,付立国在炕上叠被褥和收拾屋子,老伴儿鲁春计一边洗碗一边唠叨说:“一会儿收拾完屋子,你去村里和县里打听打听,也许能有什么消息说不定,要不再去武装部问问,人家肯定比咱乡下知道的多。”
“嗯,说的也是。一会儿叫上老应,俺俩一块儿去县里打听打听,唉,到底怎么搞的。”付立国近乎自言自语地嘟囔着。
“叮铃铃……”大门口突然传一阵清脆的车铃声,紧接着一个浑厚的男声冲屋里喊道:“家里有人吗?挂号信!”
“老头子,挂号信,快去瞅瞅。”鲁春计甩了甩手上水催促道。
付立国听到这一喊声,心里“咯噔”颤抖了一下,他知道这一次肯定是大儿子付民的信,但不知道是喜还是忧?他披上棉衣,趿拉鞋板儿冲了出去,急问:“同志,这信哪来的?”
邮递员扫了一眼信封,很严肃地说:“哦,昆明市,是部队里发来的。可能又是你儿子寄来的吧?”
“嗯,没错,这回是真大儿子写来的了。”他接过信并签了名字,邮递员刚要转身离开,他便忙叫住说:“同志,俺眼花看不清楚字,麻烦你给念念行不?”
邮递员回身答应说:“好吧,你拆开信封,我给你念念。”
他一边拆信封一边冲老伴儿说:“你赶快来听听,这真是咱付民写来的信。”
邮递员仔细看了遍信里的内容,他念读着信,随之脸上流露出了快乐笑容。付民的信一开始就向二位老人报告了平安,讲明了几个月没给家里写信的原因,并讲述了一下他们部队参加战斗的大致经过,他所在连队荣立了集体二等功,最后还告诉二老,他打算不久将回来探家的消息。这可是天大的喜讯啊!多少天来,盼星星盼月亮的,终于盼到了头。
付立国一见老伴儿抺起了眼泪,他嘟囔说:“嘿嘿嘿……,瞧你个老太婆,儿子平平安安要回来了,你怎么又抺唧上了?哼,真不经事儿,不嫌让人看着笑话。”
“俺这是高兴啊。”鲁春计一边用衣袖擦拭着眼眶一边撇着嘴说:“你别说俺,是谁整天咳声叹气的耷拉着脸?你那点心思俺还不了解吗?还笑话别人。”
“行了行了,每次俺说一句,你准有十句等着。走,进屋,今儿个应该高兴,待会儿把老应两囗子也叫过,晌午咱可得好好庆贺庆贺。”付立国拍了拍信,又冲着信骂道:“娘的这小子,没说他自己有没有立功,哼,俺就觉着你小子不可能给你老子丢脸。”
鲁春计撇着嘴笑道:“俺儿子不像他爹爱张扬,就是立了功也不向你说,知道他爹爱自吹自擂。”
“不说拉倒,管他呢。嘿嘿,今儿个晌午俺要痛痛快快地喝两盅。”付立国说完,倒背着手向大门口走去。
鲁春计一见忙问:“哎哎哎?你不进屋,这又出门干什么去?”
付立国头也不回地扬了扬胳膊说:“你在家准备饭菜和酒吧,俺去叫老应两口子去,待会儿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