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于波在说了几句之后,挂了电话,然后我听到了一阵匆匆的脚步声和哽咽的声音,我想,于波已经走了。
我走出了拐角,发现刚才可能是于波站着的地方,有着一堆烟头,估计都是于波抽的。
我看了看那烟头,是“红梅”的烟头。
我们这边很便宜的一种烟了——五块钱一包。
我想——于波现在的日子,可能不好过……略微有点惨吧。
他刚才在澡堂里说没带烟,可能不是真的没带烟,只是他觉得他的烟太差,拿不出手,所以谎称他没有带烟吧。
老实说,于波和我,以前是竞争关系,他没少鄙视我,鄙视我做的纹身图丑,现在他混得不尽人意我应该高兴才是,但是,我的心里真的没有一点高兴。
我反而看见了一年前的我。
其实,于波和我都是做传统纹身的,但是传统的纹身师,都已经没落了,除非那种特别有名气的,不然一般的传统纹身师,纹身都纹不出价钱的,纹一天身,纹得满手的燎泡,能进口袋里的钱却没几个大洋。
于波现在的遭难,或许跟他的传统纹身手艺有关?
我心里念叨起了一个声音:或许,我应该帮帮于波吧。
接着,我的心里,又念叨了一个声音:或许,我应该参加参加同学聚会,看看曾经的那些朋友,如今都成了什么样子。
时光像一把无情刻刀,改变了我们模样,但我还是曾经的那个我,如果哪个同学,现在处境不太好,也许我能拉一把,就帮他们一把吧。
我虽然没太多的钱,但我有店,我的纹身店,还有我那个即将要开起来的酒吧,都有不错的工作岗位提供。
我叹了口气,走到了四楼,走到了于波的房间门口,准备敲门,我想跟于波说,明天晚上的同学聚会,我铁定会去,去看一看当时的少年玩伴,如今都变成了什么样子。
可是,我刚刚准备敲门的时候,我忽然听到房间里面传来一阵嚎啕大哭,是于波在哭。
我缩回了手,没有去打扰他——一个大男人哭得如此伤心,铁定是遇上了十分凄惨的事吧,和非常大的委屈吧。
今天晚上还是让他安静安静吧。
我打算明天再来找于波。
“于波,我的少年对手,你遇到了什么困难?能和我说吗?”我心里偷偷的念叨着。
……
回了家,我放下了衣服盆子,脱了衣服,去了里间,准备睡觉。
本来我是和冯春生睡在外间的大床上的,但是——冯春生的鼾声实在太响了,人家形容人打鼾的声音大是在放炮,冯春生不是,他是在打雷,太吓唬人了。
所以我让我妈给我抱了一床棉被,我把内室给收拾干净了,睡在了内室。
我躺在床上,心里老多的遐想了,曾经的那些玩伴的模样,又一个个的出现在了我的眼睛里——他们还是当年那群可爱的人吗?
我一直想到了十一点,才准备盖上被子,睡觉的。
就在这时候,忽然,我听到了一阵熟悉的声音。
“嘿嘿!”
我听到了这笑声,我就知道是谁了——白衣獠!
白衣獠出现了。
我猛地坐了起来,瞧见墙角的穿衣镜子里面,出现了一个白袍面具男人,正是白衣獠。
我直接下了床,走到了穿衣镜子面前,吼道:白衣獠,我们阴阳绣人,到底怎么惹你了!
“嘿嘿。”白衣獠继续笑着,说道:于水,你终于知道了吧。
“知道什么?”我问白衣獠。
“知道你有一个鬼媳妇啊。”白衣獠再次怪笑了起来。
“那个鬼媳妇是你吗?”我盯着白衣獠,问。
白衣獠再次哈哈大笑,他没有反对,也没有支持,说道:那你自己看一看不就知道了,嘿嘿。
说完,他的模样,在镜子里面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我的模样。
我在镜子里,瞧见我的背上,背着一个人。
我背着一个女人,那女人穿着一身红色的嫁衣,两只脚耷拉着,脚面上,穿着一双滴血的绣花鞋,头顶上,披着一个红盖头。
她就是我的鬼媳妇吗?
我吓得当时就转身,准备往门外跑。
结果,我瞧见,我屋子里的床没了,在床前,多了一个长着黑毛的棺材。
我背后的那个鬼媳妇,用极其阴森的声音,对我说道:去……打开那个棺材,嘻嘻嘻。
我浑身情不自禁的打着颤。
“去……打开那副棺材。”
那黑毛棺材的黑毛,伸的笔直,一根根的黑毛,像是触手似的,不停的冲我招手!
“我去你大爷!”
我猛地转过身,对着那面穿衣镜,狠狠一脚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