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哭得更凶了?”孙喻雪等得不耐烦了,简明扼要地讲道理也不行,柔声细气地劝慰也不行,只能再把软肋拿出来摆一摆?罢了吧。她不再说话,想了想,那就再哭一会儿,留给大小姐一点余裕,先去把马放了吧。
几匹马儿无知无闻地啃着岩缝中青草,全然不知身旁剧变。不都说马儿通灵性的么?孙喻雪若有所思,老马识途。不知道这马,解了缰绳,会不会回到永京……即便回了,也无甚用,路太远了,单靠马儿走,无人驱策,比来路定然还久,到了徐府,十天都要过了。十天之内,发生什么都不可知晓。只能听天由命了。
解了马车的缰绳,绳子砍断留下来,一会儿下崖要用。她想了一下,要不要留一驾马车,方便行路呢?算了,这么多人也不能挤一辆。若留这个把柄在,被敌人追了来一网打尽,实在不值。于是,孙喻雪将单骑的几匹马和马车一齐放了。马儿四散奔走,一会儿便消失了。
“来,搬吧。”
郑子溪犹在出神,“凶神恶煞”的号令又来了。她又气又急,连珠炮般地攻击孙喻雪:“你是不是冷血,对这样的事情为何毫无反应,死了人了!你面色如常,一点儿都不害怕的!说的一套又一套的,你也不过几岁大,又是个下人,如何有这样的主意胆识!还是说你是内应?”
娇气柔弱的郑大小姐,慌了手脚,又羞又气又怒,口不择言起来。
孙喻雪也生气了,“如果我是内应,我会帮忙出主意吗?我为什么冒险去救你舅舅?如果我是内应,我一早杀了你,骑马走了!你是不是蠢货?”
“你说什么!蠢……你骂人?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我是郑大小姐!你一个小丫鬟,这等无礼!”
“我好说歹说,劝了你,为你着想,你若还是这样,我直接把你扔下去救他,岂不是好?我自然也不必下去了,找个地方逃命就是了。郑大小姐,你的身价再高贵如今也收收吧,这会子还惦记着谁是小姐,谁是丫头,若是不赶紧做事,五十年后都是风干的骨头!”
“你还咒我!你骂我,你还咒我!一样的爹生娘教,怎么你就这么野蛮!会不会好好说话?”
听了这话,一向面色如常、似乎对眼前的险境没有多大反应的孙喻雪却脸色骤变,冷眼剜了郑小姐好几眼,看得她浑身不自在方止。
郑子溪知道自己出言不逊,论及人家父母,是过分了,可是骄纵的性格和高傲的身份,让她无法开口说一句温软的话。变脸的孙喻雪看着好生让人害怕,两条细眉平着向后延,紧闭双唇。她不知道的是,孙喻雪身子在微微发抖,抑制自己的怒气,手脚像冰一样凉。
孙喻雪冷笑了一声,重又开了言,语声凉薄,“咒你?好,那我现在就当真要咒你了。你听好了。若你还是这样,今天死在这里的,一定会有一个人。你想知道是谁吗?你要搬就搬,不搬更好,我这就走了。想必你也瞧明白了,我走出这里,不一定会没活路。若你单个留在这里,一定是死路。人生一世,难免归于土泥,你就保持着大小姐的高贵身份,死在这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