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夜间,毛毛细雨洒落人间,如丝如线,落在地上溅落尘土。雨生百谷,清净明洁,亥时一刻惊蛰至,宜祈福订盟。
一夜雨水清洗,羽山绿意盎然。三月春光,草长莺飞。
有漫山遍野的龙井春茶抽芽吐翠,有绵延羽山南麓的辽阔马场上青青绿草,喝饱了春雨,长出又一茬。
一夜之间,小莲庄碧色的湖面长出大片大片地青莲,根根茎直,站在岸边望去有旭日晨光闪耀于荷叶,是当年崔明薇亲手移植于千烟洲水口的品种。可惜人已不在,空留一湖青莲。
清晨,马蹄在草地上踩下,能微微渗出水来,这样的马场才当得起水草丰饶的赞誉。
今日全太康城地百姓拭目以待,斗马大赛即将角出本届马王。斗马大赛第二轮便采用轮空制,绝不允许一人两次轮空,首轮抽签轮空者休息一局,待其它两组决出胜者后,三人再行抽签定对手,再次被轮空的一人将休息等待终极对手的出现。所以说这种抽签轮空制很拼运气,饷午过后便要终极一战,看谁能拔得头筹。
今日参会的每一个人全都盛装出席,是礼节,也是享受。
春游马球会虽然只有短短三日,但这三日时间时间足以让一对男女从陌生到熟悉到相恋,每一届马球会过后都会流传出有情人终成眷侣的佳话,缘分果然妙不可言。
便是崔含章在家中都被桃符姑娘按在寝间仔细拾掇,“公子世无双,陌上人如玉。说的便是咱家公子。”
桃符仿佛在雕琢一件精美的玉器一般,左看右顾前后打量,嘴中啧啧夸赞。
“公子我一带兵之人,整日风里来雨里去的,被你收拾成这般模样,柏言秋见了第一个损我小白脸。”铜镜正衣冠,他自己感觉到颇为不真实。
云纹衬甲袍罩身,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腰间束玉带和他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长年习武让他的身姿挺拔如白杨,蜂腰虎背螳螂腿,身材更胜过大内金羽卫。按照桃符姑娘的意思这身都太素了,应该选身色彩更鲜亮些的,正如灼灼桃花一般引人注目。
“他说他的,咱穿咱的,何须理会那些。你俩人嘴都很欠。”桃符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抚平云纹袍上的褶皱,认真细致不能容忍一丝的凌乱。整理衣服时罥烟眉扬起,满脸不屑,她一向很有主见,认准的事情八头牛也拉不回来。
两人贴的很近,有淡淡的体香钻入他的鼻中,让人有些心猿意马。崔含章忍不住轻轻呼气,热气烫的桃符耳根处微微发红,为了化解尴尬崔含章便开口说道:
“兄弟嘛互损见真情,客客气气的那才叫疏远,过过嘴瘾愉悦下心情嘛。”
桃符姑娘用心整理好他的衣服后,矜持地白了他一眼,一溜疾步离开了。
崔含章的心情如三月的春光般明媚,翻身上马慢悠悠的出了翠微门,刚巧在城门下遇见油头粉面的柏言秋,便开口调侃道:“侯爷搁这等我呢?”
“瞧你这身打扮风骚外露,看来今日有坏想法哦!”柏言秋飞过来一个眼神,眸光潋滟配上那一脸坏笑,着实欠揍。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本统领做人凭实力,做事靠才华。”崔含章嘿嘿一笑人蓄无害的悄悄靠近,突然踹了柏言秋坐下马屁股一脚,马匹受惊顿时撒腿就跑,颠的柏言秋前俯后仰。
“咱俩赛一程,看谁先到羽山马场,输得请酒。”看着在马上摇摇欲坠的柏言秋,崔含章笑的别提多开心了,紧随其后催马追赶。
柏言秋虽然被他偷袭,在马上东倒西歪,但好歹稳住了局势,不慌不忙的收住马缰,一里地后更是追了上来,便转头便喊道:
“趁早通知桃符姑娘给你送钱,今晚大顺斋,本侯吃定你了。驾!”
两人你追我赶的往羽山马场狂奔而去,耳畔风声呼啸而过,沿途的风景极速倒退。
官道上也有三三两两的红男绿女闲散缓行,远远便听到急促的马蹄声而躲闪开来。只见有一白袍和一蓝袍,空明而出尘,宽大衣袖飘飘,从地平线尽头快速接近,眨眼间便像一阵风从眼前卷过,定睛一看原来是锦衣华服的两位公子哥在赛马。
“马似蛟龙人如玉,当真是一双世间好男儿。”有人捋须赞叹道。
这两位卖相都不俗,只是马蹄疾驰而过卷起尘土飞扬,惹人生厌。无奈两匹骏马如疾风闪电一般,只能空对着背影开骂:“纨绔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