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问你们一遍,谁可为宁国军之主?”
...“你们都聋了不成!我吴国军政大权到底该由谁来主持!?”
张颢又接连追问了两次,他也已是愈发恚怒,然而在场众人,却仍没有应声。包括徐温在内,牙署庭院内反而陷入一片死寂,几乎所有吴国朝臣,都冷漠注视着大为光火的张颢睁圆了双眼来回瞪视,却仍是在做无声的抗议,也是在向张颢表态:
你先是弑杀吴国之主,随即又引兵挟制我等...即便眼下不便发作,可是也休要以为我们会受要挟就范,而让你这厮独揽大权。
如果事态按照原本的轨迹那般进展下去,这时候应该是严可求立刻站出身来,向张颢谏言虽然吴国军政大权非公莫属,可非但四邻没有安定,其他在外领兵屯戎、坐镇一方的先王旧将只怕也不会顺服,所以公当先立幼主,以摄政的名义统掌朝堂,时日一久,其余文臣武将自然是莫敢不从......
然而趁着张颢踌躇寻思之时,严可求则冒险以杨渥之母史太夫人的名义,暗自急了封书信藏于袖中,再公然宣读杨氏创业艰难,而吴王不幸身故,于理因由先王子嗣按次序继位,谕告文臣武将不要辜负使命,竭力辅佐新主...仓促的时间内私些诏谕,以先王遗孀的口吻,竟还说得声情并茂,言辞激昂,使得听者无不感动,傻了眼的张颢眼见众意难违,也终究不便再威逼下去......
然而如今严可求却是身为魏帝李天衢的心腹谋臣,受封为西京留后,去与河西诸部周旋...没有人出面来打消张颢夺权,甚至篡位的念头,庭院间众臣便也只得一直僵持下去,眼见周围牙兵手持明晃晃的兵刃,似乎又逼近了几步,而心焦气躁的张颢来回瞪视,眼中似乎也流露出几分杀意......
现场的氛围愈发的紧张,似乎又一场杀戮,也将是一触即发。
如若当年天平军节度使朱瑄的族弟朱瑾按原本的命数,活到南奔吴国...性情凶暴桀骜的他,眼见严可求出手使计,暂且打消张颢急于上位的心思,将一场危难化解于无形之中,也会发出“瑾年十六七岁即横戈跃马,冲犯大敌,未尝畏慑,今日对颢,不觉流汗。公面折之如无人,乃知瑾匹夫之勇,不及公远矣”...这般的感慨。
似是由于气急恼怒,双目中已满是血丝的张颢已动了杀心,然而也没有人在这个时候做出头鸟,会冒尖跳出来斥责他弑君篡权的逆行,张颢倒便于抓几个典型杀鸡儆猴,以做威慑。
庭院内一众朝臣的反应,却是出奇的一致。张颢再是气恼,心说也终究不能将宣城当中所有朝臣一股脑杀尽了......
然而杀也不是、放也不是,这却又当如何处置?
“左牙军听令!把这干人等...给我押下去!”
张颢忽的又厉喝一声,命令麾下左牙亲兵部众扑上前去,要将在场吴国朝臣给尽数控制住。他这般行径,看来也是在向其他臣僚表态:
不过你们承不承认,宁国军...乃至吴国之主,我是做定了!
人群中这时才响起一阵惊呼斥责声,毕竟张颢既然宣称吴王染疾暴毙,那无缘无故的,又要看押住他们这些属臣作甚?明显他已是急不可耐,觊觎权位的吃相,也不免太难看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