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锋刃森寒的钢刀长枪逼到面前,毕竟是好汉不吃眼前亏,庭院内众多臣僚再是愤慨,到底也免不了要受制于人。而当张颢在向与他合谋弑君的徐温望去,就见那边亦有不少右牙军的兵卒疾步上前,擎起军械、持刃相向,每个人脸上也满是警惕之色......
与徐温分别担任左牙军指挥使、右牙军指挥使,彼此还是今夜共谋刺杀吴王杨渥的同伙...张颢倒是也打算立刻控制住徐温,然而他也很清楚,今晚对方麾下牙军齐聚,也必定不会任凭他人处置...如若左牙军、右牙军现在便立刻翻脸火并,那也无法控制住宁国军宣城内的众多臣僚。
所以张颢对徐温对视,虽然彼此的目光似也已迸射出火花来...然而思前想后一番,张颢终究也只能恶狠狠的威胁道:
“徐指挥,你且好自为之......”
张颢狠声说罢,旋即断然拂袖,便转身离去了。而徐温注视着张颢离去的背影,他嘴唇微动,但欲言又止,终究也只是重重的冷哼了一声,而并没有因为张颢临时变卦的行径采取任何行动......
“岂有此理!张颢那老狗,倒也敢觊觎吴国国主之位!就算要取代杨家宗室,也须是我徐家的!那张颢也配来争?阿爹勿忧,孩儿这就召集亲信,趁夜杀入张颢老贼府邸,砍了他的狗头,转由我徐家控扼住吴国一众臣僚,届时阿爹便可坐上王位,孩儿便为世子,这吴国不还是我徐家的?”
不久后,徐温府邸当中,忽的有人厉声喝骂道。到底徐温的长子徐知训,平素为人也狂妄惯了。听闻本来与自己父亲合谋的张颢变卦,还要骑在他徐家头上,又如何会善罢甘休?
毕竟本来按着史载轨迹,徐知训便是仗着自己的老子权势辅政当权,而骄横恣肆,不但凌辱诸将,乃至时常侮弄吴王,分毫不守君臣之礼...甚至还会不断的招惹按原本轨迹会投到南吴的朱瑾,索要名马,意欲将其爱妾强行占为己有,还要罢黜兵权...最终是恶人自有恶人磨,也激得朱瑾拼着自己的性命不要,而暴起出手砍了徐知训的脑袋。
“愚蠢!你还不给我回来!张颢既然胆敢挟制众臣,不顾众意而必要做吴国之主...他也必然是早有准备,尚还不知又暗中勾结了那些部众...今夜也只得打起精神,督令右牙军严防巡视,切不可给他可乘之机......
而你却要杀入张颢府邸,他又怎会不防备,到头来还要给那张颢向为父兴师问罪的理由!如若右牙、左牙两军斗得个两败俱伤,你以为吴国便还是我徐家的?为父好歹这些年来孤心苦诣,自问识得权谋之道,偏偏怎会有你这么莽撞愚蠢的不肖子!”
眼见徐知训撸胳膊挽袖的便要往外冲,徐温更是气不到一出来,当即劈头盖脸的将他骂了个狗血淋头。而徐知训虽然是亲生长子,徐温瞧他那副张狂的模样,却不由的想到了就在不久前由自己与张颢合谋杀害的吴王杨渥......
而徐知训再是骄横恣肆,在自己老子面前倒还不敢造次,然而他仍是满脸的不服不忿,当即瞪圆了双眼,又恨恨的说道:
“可是...阿爹!难道我等便任由张颢老狗挟制住臣僚,而自称做吴国之主?再这般下去,那厮到底不还是要压制住我徐家的声势!?”
徐温闻言,重重的冷哼一声,实则他现在也是心乱如麻,实在没有应对之策...而除了自己不成器的长子徐知训之外,徐温的目光一乜,飘过同处于厅堂当中的另一个儿子,眼下看来也是束手无策的徐知询,而又落到另一个人身上,忽的沉声问道:
“知诰,你平素也很有主见,如今张颢自作主张,反而要迫使我徐家臣服...你又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