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计划这次再开不了门,就下去大厅找服务台。
“滴!”
清脆的刷卡声响起,1588房门多了一条缝。
李忆慈已经困得有点迷糊了,她没留意到房门是本来就开的,还是她刷卡后才开的。
她下意识地将门推的更开,里面伸手不见五指,也没有半点声音,但空气中蔓延着浓浓的烟草味和古怪的醋酸味。
她试着朝里走了几步,踢到了某个重物,那“物体”似乎动了动,发出低低一声。
她疑惑不已,正考虑着要不要先退出去,一把沙哑的男声以不耐烦的语气操着奇怪的语言,在黑暗中响起。
“啪”地一声,有人按下电灯开关,房内顿时亮堂起来,李忆慈看到了里面的状况。
屋内共有三男一女,全部浑身□□。其中一对男女倚在桌边,正兴奋地吸食着白色粉末,一个金发男人倒在地上,眼神迷离,瞳孔放大,俨然就是刚才李忆慈踢到的“物体”。
还有那个说话的男人,看起来是这里唯一一个意志还算清醒的人。他见到李忆慈,明显也吓了一跳。他骂骂咧咧地跨过金发男,想过来抓住她。
李忆慈睡意顿时全无,她迅速退了出去,关上房门。
她用最快的速度奔向电梯,用力按了几次下行键。
这个时间段已经没什么人搭电梯,可李忆慈还是觉得电梯来得太慢了。虽然知道那些人不可能就这样赤身**冲出来,但她还是不停地望向1588,生怕再被拖回毒窝。
她一鼓作气冲向服务台,从小接受的禁毒教育让她一股脑地就想将1588房间发生的一切说出。可她张了张嘴,话又咽了回去。
一来这是异国他乡,1588那几个也是外国人,二来这是一艘邮轮,她根本没有把握1588和这艘船的关系,万一他们是一伙的呢?或者船长也是对这种行为默许的呢?
这是茫茫大海,要一个人消失太简单了。
面对罪恶,首先得保护自己。
她定了定神,改而拿出房卡,让服务员帮忙查查房号。
当她折腾回到自己房间时,已经快凌晨一点了,元嚣已经睡下,但客厅里还留了一盏小灯。
刚才的情景对她冲击太大,心脏还一直扑通扑通地跳着。她坐在灯下发了一会呆,又灌了一大杯水,才渐渐平复下来。
一夜难眠。
当李忆慈第二天顶着两个黑眼圈和元嚣在房内吃早餐时,连一向少管闲事的元嚣也忍不住说:“慈姐,你昨晚回来得够晚的。”
李忆慈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端起杯子抿了小口咖啡,说:“我这几天不出房门,吃饭就叫送餐服务,你没事也别四处乱逛了。”
这与昨天李忆慈鼓励元嚣多出去走动多长见识的态度大相径庭,元嚣打量着她,问:“怎么了?”
李忆慈低头盯着咖啡没有说话,半晌她放下杯子,却不慎溢出一些。液体顺着杯沿而下,弄脏了洁白如新的桌布。
她取了纸巾,用力擦了擦,白布上的污渍非得没有消失,反而扩大了。
她沉默了许久,朝着元嚣的方向拉近凳子,说:“这条船不干净。”
见元嚣一脸茫然,她只能压低声音,继续道:“我昨天……无意中见到……见到有人吸毒。你说我,我应不应该举报?”
元嚣皱了眉头。
他本就是从“鸦片年代”走过来的人。
当时,大烟馆开得大街小巷都是,里面的人手握烟枪,侧卧床上,吐云吐雾,欲/仙/欲/死。抽大烟不仅严重损害身体,其花费之高,更让很多人家徒四壁,卖妻卖儿。
他深知这东西谁碰谁死,他从来不碰,也不准许手下碰,但其他人他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曾经有一袁姓朋友,家境殷实,但因吸食鸦片最终变得贫困潦倒,家破人亡。
袁公子终日昏昏沉沉,完全没有一点活力。即便在这种情况下,他仍凑了几个铜板,急匆匆到一家烟馆,买了一点烟枪中的碎烟屑,以减缓他难熬的烟瘾。
吸食鸦片危害太大,各地政府下过多次禁烟令,大规模的销毁鸦片也进行过几回。
明面上的功夫做到位了,背地里的老百姓抽私烟,政府可没办法禁止。
更有甚者,陆地上有禁烟大队巡逻不能抽,就跑到水上去抽。那些瘾君子以船为家,没日没夜地沉浸在泛滥成灾的毒品中,与1588房发生的一切异曲同工。
而他自己,在时代的流转中,也依旧对这种行为深恶痛绝。
元嚣有时候想,自己被关了多年重见天日,这个世界似乎变了,但有些东西,又似乎从来没有变过。
元嚣想了想,说: “慈姐,你的顾虑是对的。至于要不要举报,你自己决定。但这船,挂的是菲律宾国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