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裴若承和裴南秧穿过回廊、踏进前厅时,洛衍正负着手,立在几列身穿黑衣皮弁、脚蹬白色厚底高靴的大理寺官兵前面。hjaju见到他们,洛衍拱了拱手,欠身行礼道:“见过裴小将军、裴姑娘。”
“哟,先太子的那桩案子昨日刚刚结案,”裴若承直直看向洛衍,不无嘲讽地说道:“洛大人今日便这般兴师动众、不请自来,是有什么见教吗?”
“裴小将军说笑了,”洛衍面色谦卑,目光却紧紧落在了裴南秧腰间系着的那块祥云纹平安扣上:“下官今日前来,不过是想借裴小姐身上的这块平安扣一观。”
裴南秧闻言心中一紧,一种无来由地不详之感蓦地袭上心头。她下意识地将手覆上了那块玉石,徐徐说道:“这只是块普通的玉扣,洛大人要它做什么?”
“不知裴小姐可还记得,先前在灵泉寺遇到的那场刺杀,”洛衍双眼微眯,声音平静地说道:“那日乱贼企图在山路上结果了韩巡检和韩家姑娘的性命,最后多亏了裴小将军出手相助,众人才逃过一劫,而下官也趁机抓捕了其中的两名刺客。”
“后来惠王殿下被刺、登科楼事发,杀手们行凶的刀法、伤口与灵泉寺刺杀的乱贼手法如出一辙。经过下官反复的拷打审问,先前被捕的两名刺客终于承认他们系来自北周的暗探,而他们所佩戴的玉璧”洛衍朝身后挥了挥手,随即从士兵们呈上来的檀木盒子取出了一块祥云纹的玉璧,举至裴若承和裴南秧的面前,不急不缓地说道:“与下官之前在裴姑娘身上看到的似乎如出一撤。”
听完洛衍的话,裴南秧面上虽然没哟丝毫的变化,可心中早已乱成一团。这块平安扣乃是秦子尧的遗物,他想来在北周也是个贵族子弟,因此这块玉璧也许真的是北周的什么信物也犹未可知。
然而秦子尧的事,她自然是半个字也不能透露的。毕竟大宁的军营里混入了北周的探子,又与领军将领的家眷有所往来,怎么看都是给了有心人大做文章的借口。
正当她尚在犹疑之时,裴若承眸色一沉,伸手将系在裴南秧腰间的平安扣一把拉了下来,放在手上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嗤笑一声说道:“天下相似的平安扣何其多矣,单凭一个像字,洛大人便要来府上兴师问罪吗?记得几个月前,洛大人曾因莫须有的罪名将我小妹关入大理寺,怎么?如今又想故技重施吗?还是洛大人想一而再、再而三地打我裴家的脸吗?”
“裴小将军言重了,”洛衍急忙上前一步,一鞠到地:“先前是下官查案不明,白白冤枉了裴姑娘。可这一次,事关重大,陛下日日督办,半点马虎不得。而从眼下看,这块玉璧便是唯一的线索,因此下官不得已才冒昧前来,还望裴小将军见谅。”
一旁沉默良久的霍芸见此情状,上前几步,低声说道:“若承,小秧自是不会与北周的贼人有所牵连,不如你就把这玉璧交于洛大人一观,省得别人以为我镇西将军府做贼心虚。”
“娘,只怕这其中另有圈套,”裴若承神色冰冷,看了眼强作镇定的裴南秧,一丝不安突然爬上心头,但他还是强行压下了那异样,沉声道:“大理寺今日敢上门,就绝不会是空手而来。”
“是祸躲不过,”霍芸目光扫过面前的大理寺官兵,神色平静地说道:“若承,把玉给洛大人。”
“多谢裴夫人体谅,”洛衍揖礼上前,接过平安扣,回头朝手下的人吩咐道:“把人给我带上来。”
很快,外院传来一阵响动,伴随着镣铐划过地面的声音,一名满身血污、蓬头垢面的囚犯被士兵们拖进了院子。只见他脸上身上全是大大小小的伤口,有的已经结了痂、有的还在向外渗着血,可以说除了一双眼睛外,全身上下再无一块完好的地方。
霍芸终究是一个深宅妇人,见到这般惨状,不由面色一白,吓得直直后退了一步。
“把他拉过来。”洛衍肃着脸,冷冷吩咐道。
士兵们得了令,一把拽住囚犯的头发,将他拖到了洛衍的面前,强迫他看向洛衍手中的平安扣。
这囚犯本来半盍着双目,全然一副生死不惧的模样,谁知他在瞟见平安扣的那一刻猛地瞪大了眼睛,拖着残躯往前扑去,用嘶哑的嗓音吼道:“你们把宿主怎么了?!”
“宿主?”裴若承眉头一皱,忍不住出言问道。
“这块玉璧是我们宿主的令牌,除非身死,否则绝不会离身。你们究竟把他怎么样了?!”
“一派胡言!我看你是受刑还没受够!”洛衍阴沉着脸,厉喝道:“你给我看清楚了,若是有半句虚言,我就将你的这对招子也给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