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绝不会看错,这块平安扣上刻的花纹乃是二十八星宿中的鬼宿,而这金丝种翡翠只有宿主会用!你们究竟把宿主怎么样了?!”
那个囚犯被按在地上,绝望地挣扎着,一双血红的眸子怒瞪着面前的众人,恨不得把他们全部吃吞入腹才能一解仇恨。
洛衍的嘴角浮现出一个冷酷的笑意,他朝官兵们挥了挥手,那名囚犯就被强行往堂外拖去,血污瞬间便蜿蜒了一路。
待得囚犯几近疯狂的嘶吼声逐渐消失,洛衍转过身,掂了掂手中的玉,状似无意地缓缓说道:“北周向来崇尚星宿占卜,北方白虎在明,是以命名军队南方朱雀为暗,是以命名暗卫。而刚刚那名北周杀手提到的鬼宿,便是这南方朱雀七宿之一,因此什么所谓的宿主,想必是北周的暗卫头目。那下官便要问了,这北周暗卫的随身令牌,怎么会出现在裴姑娘的身上?”
裴南秧手脚冰凉,大脑飞快地运转,思考着一切可以脱责的说辞,可终究难得万全之法。顶着洛衍探究的眼神,裴南秧心下一横,刚要开口,裴若承就一个箭步挡在了她的身前,眉眼静冷,沉沉说道:“这块平安扣,是我送给她的。”
“大哥!你在胡说些什么?!”裴南秧闻言,惊恐地瞪大双眼,一把抓住裴若承的衣袖,疯狂地摇头道:“是我……”
“小秧,你不必帮我遮掩,”裴若承截口说道,语气坚决且不容置喙:“八月十五那日,我从宣宁军大营回城。约摸在戌时六刻左右,我于东城偶遇一名老翁,硬要拉着我去买他摊头的玉饰。我见他上了年纪,不由生出了几分恻隐之心,便在他的一再劝说下,买下了这枚平安扣,送给小秧作为礼物。现下想来,这必然是有人要加害于我,才故意通过老翁之手将平安扣交给了我。”
“裴小将军,”洛衍的眸中闪过一丝错杂的情绪,他一甩袍袖,拱手说道:“大理寺办案,不会徇私枉法,更不会偏信一人。更何况,今日之事有关叛国大罪,必须慎中又慎,所以怕是要请裴小将军随我一同去趟大理寺了。”
“好,我随你去。”
“不行!这事与我大哥没有半分关系!”裴南秧一把拦在了裴若承前面,高声说道:“这是我……”
“小秧!”裴若承剑眉蹙拧,厉声喝道:“大理寺查案,怎由得你胡诌吵闹?!”
“可是大哥……”
“清者自清,我裴家守疆卫土,上对得起天地君亲,下对得起黎明百姓,我自问没有半分悖逆之举,又何惧大理寺的问讯。倒是你,一个姑娘家,在此处吵吵闹闹成何体统?”裴若承冷着脸呵斥了几句,随后转过身,定定看向裴南秧,眼中浸着难得的暖色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释然:“家里出了事,自然应该由男人担着。你就在府中好好陪着娘亲,我去去便回。”
说罢,他朝霍芸躬身行了一礼,侧头朝着洛衍说道:“洛大人,请吧。”
“裴小将军,得罪了。”洛衍拱手下拜,朝身后的官兵们使了一个眼色,官兵们顿时将裴若承团团围住,一副生怕他临时脱逃的模样。
裴若承的唇角顿时扬起一抹嘲讽的笑意,他甩开袍袖,跨步便往前走去。大理寺的官兵们急忙跟上,纷纷往厅堂外退去。
“大哥!”“承儿!”
霍芸和裴南秧满面急色,刚要上前,就被洛衍挡住,只见他眸色幽深,沉声说道:“裴夫人、裴姑娘不用担心,下官一直对裴小将军的为人深信不疑,只不过此案事涉国体,该有的问话必不可少,还望二位体谅。”
说罢,洛衍揖礼转身,向屋外走去。然而,还没走出几步,他突然回过头,扬起手上的玉佩,对着裴南秧问道:“裴姑娘,这块玉扣当真是裴小将军送你的吗?”
裴南秧心中一凛,顿了顿,缓缓说道:“是。”
洛衍闻言,目光在裴南秧的面孔上停留了须臾,不置可否地揖礼拜别,薄唇微勾,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