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爱情香水是假的?”赫莎低叹一声,沮丧地啜了一口蜜酒,“真是可惜。”
萨拉菲尔掀了掀眼皮:“你那么失望干什么?这种东西本来就不可能存在。”
“抱着美好的愿望又不是什么坏事。”赫莎一边晃着酒杯,一边舔了舔被蜜酒染红的嘴唇,“所以真相是什么?听说你回来之后,很多之前失踪的冒险家和雇佣兵也回来了,所以那里确实有魔物?一只黛拉杜尔?连巨魔杀手帕里斯都被困住了,应该不只是那么简单吧?”
“一只黛拉杜尔。”萨拉菲尔咬了一下手中的金币,继续道,“外加一只侏儒巫魔,两者是合作捕猎的关系。”
两个合作的笨蛋,并且都为彼此结束了生命,亲身证明了爱是世界上最愚蠢的东西,就像牙结石一样多余,而人们总是深受其害,还乐此不疲,直到糖把它们变成蛀牙……
但这些事她的顾客没必要知道。
“就这样?”赫莎有些狐疑。
“就这样。”
“光是一只巫魔和一只黛拉杜尔就能困住那么多使刀枪的好手?”
“一棵树很寻常,一根燃烧的火柴也很寻常,它们组合在一起却可能会引发山火。”
看到赫莎鼓起的脸颊,萨拉菲尔不以为然道:“如果你想听那些老掉牙的冒险故事,就去找吟游诗人吧,他们肯定能说得天花乱坠。”
说罢,她将钱袋系在腰间,转身就要离开。
“别急着走啊,萨拉。”
赫莎轻轻踢了一下她的小腿,那只白嫩的脚上涂了玫瑰色的甲油,脚踝上还系着一条银链,上面的铃铛随着她的动作叮咚作响。
“我已经听说了,有人看到雅各布今天和黑荆棘的学生笑着打招呼,你们是不是又好上了?”
“没有。”萨拉菲尔冷漠地回答,“而且从前也没有好过,谈不上‘又’。”
“坏女孩,口是心非。”赫莎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你该庆幸自己马上要走了,否则等到闺蜜派对的时候,我定要在大床上整晚缠着你,挖出你的每一个小秘密。”
“我不参加派对。”也不和任何人同床。
“那我现在就要缠着你,挖出你的小秘密。”她咯咯笑道,“你和雅各布真的没什么?他长得也够英俊了,又只痴心你一人,还有什么比他更好的选择吗?还是你在意自己出身平民?这里是坠星城,和魔法天赋相比,出身又算得上什么?肖恩的父亲还是死刑犯呢。若你还是放不下,我可以办一个盛大的宴会,向所有宾客宣告你是埃布尔家族的密友。”
她感觉嘴角抽动了一下:“……不必了。”
赫莎·埃布尔总以为自己很聪明,然而她的一些小心思轻易就能被看穿。
埃布尔家族在坦佩斯特和塔利的战争中站错了队,风暴王朝的统治终结于铁之血,“精明的埃布尔”也被驱逐出了权力的中心,沃原城彻底成了贝迪奇家族的囊中之物。
用鼻子想想都知道,这个古老的家族做梦都想回到狮心堡①,重新位列御前会议。
而塔利家族中,铁谷领主布里斯卡娅·塔利②的三个儿子都有了婚配,浪子骑士里昂·塔利倒是未婚,但据说他喜欢年长的女人。
埃布尔家唯一能奢望的就是太子妃的位置,赫莎刚好适龄,又美丽动人,当今的王储弗兰茨是半精灵,必然倾向有一位高魔法天赋的妻子……还有什么能比坠星城领主的一封引荐信更好呢?
萨拉菲尔算不上讨厌赫莎,聪明的顾客至少知道适可而止(即使只是小聪明),但自从得知了王室那边有选后的意向,她就越发急不可耐了。卡文迪许姐弟都油盐不进,她就想从自己这里下手……
“一个小建议,算是报酬附赠的额外服务。”为了防止对方继续纠缠,她干巴巴地说,“现在你们家真正该搞定的不是王储,而是贝迪奇。”
若是埃布尔再聪明一点,就该知道从老对手贝迪奇那边动刀。
沃原城的现任领主杰拉德·贝迪奇是不知天高地厚的白痴,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拒绝给王室贷款,好让王室拒绝卫城③想要在银行生意里插一脚的请求。
如果埃布尔家族这时愿意出手大方一点,以解国库的燃眉之急,即使没办法取代贝迪奇,至少也能回到以往两家共治的时代。
赫莎慵懒地抚了抚长发,不以为然道:“我当然知道,贝迪奇家也有适龄的女孩。我在舞会上见过她,长得倒是美丽,可惜还太小了,屁股平平,乳/房也贫瘠得可笑,有那么多鲜花围在弗兰茨殿下身边,他定会选一个真正的女人。”
这个女人是不是忘了她的胸和屁股也是我隆的?
萨拉菲尔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那你就加油吧,反正我是要走了。”
赫莎笃定地说道:“你会后悔的,萨拉菲尔,你原本可以参加我和弗兰茨殿下的婚宴。”
萨拉菲尔叹了口气,疲惫就像潮水,淹没了她的头顶。她大可以对赫莎·埃布尔冷嘲热讽一番,但现在她对一切都充满了倦意。肖恩希望她在孤独中自我毁灭,雅各布想要通过她找回失去的感情,赫莎希望她成为手中的一枚棋子……
好像谁都想从她这里获得些什么,而她已经受够了这些,也不想再去纠结什么,诅咒、嘉莉与奥勒、黛拉杜尔和侏儒,还有那该死的绝望之爱……让他们都去见鬼吧。
“现在留下来,你还会是埃布尔家的密友。”赫莎双腿交叠,伴随着一阵清脆的铃铛声,但她只觉得那是嗡嗡的蜜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