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绯踏进这院子,发现只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一个农家小院。
只不过嘛,庭院的空档处搭了个葡萄架子,还摆了石头桌子跟椅子在上头。
沈月绯不动声色的打量了锦由家里,发现这外头刷的粉是最近不久刷的,还残留点特有的气味。
而这里头的客厅,冰箱空调彩电都是大牌子,而且那壁挂电视上面的一层塑料膜都还没有撕下去,显然是新买的。
锦由大概是察觉到了什么,刚一踏进来就问:“妈,我们哪里来的钱买这些东西?”
锦由的母亲明显脸色一停滞:“这不是你弟弟要结婚吗?我怕亲家母来了觉得咱家太穷了,所以才买的。”
“额,你放心,都是打折货,便宜着呢。”
大概是怕锦由想到什么一样,锦由的母亲赶紧的补充了一句。
可沈月绯不是瞎子啊。
这几样家电,可都是往五位数上面买的。
不是说锦由的父亲病了吗?等着钱治病来着?这当人老婆的居然还有心情买这么贵的家电?
锦由这些年在外头一个人打拼,识货的本事也是有几分的,当下也猜出来了一些,心里头不免悲凉。
她父亲还躺在医院生死未明,这人居然还有心情花大价钱装修?
这哪里是冲喜,分明就是拿着她给父亲的救命钱胡作非为来着!
可是现在锦由还真的不好撕破脸皮。
不为什么,就为了父亲,为了躺在医院的父亲。
等着吧,只要她把父亲从这儿接走,往后她和这个家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父亲这大半辈子在这个家里头忍气吞声,她不能再让父亲这样下去了!
就在锦由这说话的功夫,自二楼下来一个比锦由看起来要低一些的男生。
“妈,我饿了,有什么吃的吗?”
男生里头就穿了一套睡衣,外面披了一件黑色的长款羽绒服,踏了一双毛线拖鞋,红色的拖鞋上勾的是鸟儿的图案。头发乱糟糟的跟一团鸡窝似的,而且眼圈很重,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脸黄黄的。
“总监,这是我弟弟张来财。”
锦由差点习惯性喊出来一句总裁,幸好及时改了口。
沈月绯对于这样的人本来就喜欢不起来,如今见得锦由既然介绍了,便是淡淡的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锦由她妈张章芬正在厨房里头端了茶水果子出来,一看见自己的宝贝儿子穿成这幅鬼样子,立刻开口训人:
“赶紧的洗脸刷牙去,没看见有客人吗?”
“这是你姐公司的高管,礼貌点。”
张章芬的话,张来财自然是言听计从的,很快就噔噔噔跑回楼上收拾自己去了。
“还不知道怎么称呼您。”
“我姓月。”
“月小姐是吧?快坐。”张章芬招呼沈月绯坐下,又换了一副语气训锦由:“你这丫头怎么还是那么笨,还不招呼客人坐下?在这儿站着做什么?”
“一点儿都不会跟你弟弟一样灵活。”
面对张章芬暗地里拉踩锦由的行为,沈月绯扶了一下墨镜,双手抱胸:“没关系,老板身边的人,老实忠心才是重要的。”
“老板还挺喜欢她,去哪儿都要带着。”
沈月绯这话就是在提醒张章芬,不要以为锦由能让你随时随地训,人家背后可是有人的。
张章芬很快就明白过来这是什么意思,当下就赔了笑脸:“能让大老板喜欢,也是这丫头走了运。”
同时在心里头骂了一句:死丫头,怎么这种好事都能让她赶上?
“其实努力的人一般都很走运。”
张章芬尴尬的笑笑,“那个月小姐喝茶。”
“还有就是,月小姐想吃点什么吗?我可以去安排。”
“说起来今天我陪锦由回来是因为老板有事情交代。”沈月绯茶也没有喝一口,直截了当的说道:
“老板听说锦由的父亲生了重病,放心不下,让我代替她来看看。”
张章芬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僵硬。
也不是说锦由她爸她没有管,而是顶多给他吊了一口气不让人死了罢了——如果这人死了,她可就没有理由跟锦由要钱了。
说白了,自打锦由她爸住院以后,家里的钱都是锦由那儿拿的。
她一个女人就种点菜,别的都不会啊。
再说了,外头的那些工作又苦又累,压根不适合她好吧。
现在这个月小姐突然要见锦由她爸,还真的叫她吃了一惊。
隐隐的,张章芬背后都觉得在冒冷气。
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锦由见张章芬突然沉默下来,就晓得有鬼,当下就忍不住了:“我爸怎么了?”
“不是,闺女你听我说。”张章芬被锦由这么一喊,一个激灵,方才如梦初醒。
只是不等她开口说话,不晓得什么时候洗漱完毕的张来财,突然来了一句:
“那个半——”
只是话还没有出口,就被张章芬喝断:
“这里有你的事情吗?去吃饭!”
“行行行。”大概是知道自己刚刚差点闯祸,张来财乖乖的滚去厨房吃饭。
沈月绯注意到坐在自己身边的锦由情况不太对,当下轻轻拍了一下她的手,对张章芬道:
“这是老板交代的事情,我先过去吧。”
锦由顺水推舟的应了,张章芬真的是急得跳脚却半点都不敢表露出来,唯恐叫人看穿:
“那个,我先打电话去问问医生,这人适不适合见。”
“唉,不用。”沈月绯拒绝了,还补充了一句:
“差点忘记告诉您,这次跟我们来的还有京都著名的肝病专家,他们都在外头等着,就等着一块儿去了。”
京都著名的肝病专家?
见沈月绯的脸色不像是开玩笑,张章芬只觉得头脑里头一阵天旋地转,差点叫她踉跄着往后摔了。
“我们走吧。”
沈月绯再不去看张章芬的表情,带着锦由就离开了。
司机就在不远处等着,沈月绯一行人上了车,往县里的医院而去。
坐在车上,沈月绯注意到锦由心神不宁,顺手摘了墨镜:
“放轻松,会没事的。”
“总裁,我实在是……”锦由颤抖着咬着唇瓣,脸色发白:“我觉得我爸能够拖到现在,恐怕还是因为我这儿有钱。”
“我要是没有钱了,只怕是我爸死在家里他们都不会管!”
锦由的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沈月绯抽了纸巾给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她。
只能让锦由哭个够,等快到了医院,才提醒锦由。
锦由使劲擦掉眼泪,还挺不好意思的问声音有没有化妆镜让她补个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