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很饿,但徐胖子还是拎得清的。
等我们赶到村里的时候,出事的人家门口已经站满了看热闹的村民。
昏黄的灯光从人群中透出来,屋子里传出沙哑的哭声。
村民们小声议论着事情的奇诡,也有麻木的,高谈阔论着自己在其他地方听来的鬼故事。
穿过人群,便能看到堂屋吊扇下,垂着一条麻绳,一个脑袋耷拉在麻绳上。
脑袋下的身子微曲,双膝跪地,胳膊无力的吊着。
一阵穿堂风吹过,带着一股恶臭袭来,这吊死的人失禁了。
屋子里杂物很多,只有一个灯泡提供照明,到处都是阴影。
阴影散乱的铺在屋子里,虽然人多,但看上去仍有些阴森。
先前已有镇上的同事对现场进行过勘察,但以于歌的性子,必须要自己查验一遍才放心。
死者王德斌,今年45岁,土生土长的本村村民,与妻子和老母亲一起住在这个房子里。
于歌抓着王德斌的头发将他拉起来,紧绷的麻绳晃了几下。
只见王德斌眼球凸出,舌头掉出来,眼角,鼻孔,嘴角都有鲜血溢出。
颈部一条深深的勒痕,颜色已经由紫色慢慢变成黑色。
所有人都看着于歌,静等他下一步的吩咐。
“我的儿啊。”王德斌老母亲看到儿子的惨状,憋不住凄厉的大叫,在场的人全都一震。
王妻一遍又一遍的跟人哭诉自责,睡在身边的王德斌起床去喝水,没想到他会走上这条路。
“你说我要是起床看一眼,他也不至于就这么丧命啊。”
仵作初步验尸之后,运尸车将王德斌的尸体拉到检测中心去做进一步的检验。
看着远去的运尸车,村民们不免兔死狐悲。
“这是第四个了,会不会有下一个?”
“村里是不是该请个法师?不能任由吊死鬼这么找替身。”
“不行咱们还是出村避避吧,别把命丢在了这里。”
于歌抬头望向我,我轻轻摇了下头。
刚刚我已经踏遍了王德斌家里的每个角落,没有发现任何灵异相关的东西。
再说即便有怨魂作怪,所谓的怨魂不过是一团气息,一个意念,不管去到哪里,都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自有王家的叔伯兄弟安抚王德斌妻母,村民们站在王家门前久久不愿离去。
正好我也可以向村民们打听一下村里的掌故。
村子叫王集村,村民以王姓为主,夹杂着一些其他的姓氏。
王集村已经有数百年历史,从王氏先祖到此开枝散叶,从来没有什么奇怪灵异的事情。
至于村民间的矛盾,农村嘛,总会有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但还不至于要死人。
而且现在一死就是四个,王姓两个,鲁姓一个,何姓一个。
虽然是同样的死法,但这四个人分散住在村里,没有共同的敌人。
如此诡异的死法,按村民的议论,就只有一个可能。
村里出现了一个怨气冲天的吊死鬼,这所有的事情,都是它弄出来的。
可要说怨气冲天,不死人的时候,村里都是风平浪静的。
即便死人之后,死者家里也一样平静,这打消了我在此留守的念头。
现场勘察和询问做完已经是后半夜。
回城的路上,于歌问到“你怎么看?”
“一点线索都没有,而且我的脑子还没从上一个还魂的案子中走出来,让我缓一缓吧。”
“要我说,”徐胖子插了一句“这就是个连环自杀的案件。”
听到这话,我们都望向徐胖子。
他接着说到“很多专家都发表过类似论文。自杀其实是有从众心理的。”
“而且有些人,活得碌碌无为,却又偏偏觉得自己怀才不遇,所以会选个惊世骇俗的死法,来引起别人的关注。”
徐胖子说的这些,在某公司连续发生跳楼事件之后,的确有专家出来解释过。
套用在王集村,似乎不太适合。
回到家里,徐胖子早已忘了饥饿,只想快点洗澡睡觉。
我坐在厅里,怎么也想不通人可以跪着吊死,干脆自己找了根麻绳挂起来尝试一下。
跪在地板上直起腰,麻绳圈在我下巴下面一点。
我把脑袋伸进去,腰上放松,身体自然软下去,绳子圈住我的脖子。
甫一接触,我便觉得喉头发紧,喉结处刺痛异常。
不等中枢神经发出命令,腰便自动直了起来。
直腰之后,绳子从我下巴下面摇晃出去。
调整一下,我把自己想象成抱着必死决心的人,再次把头伸进绳圈。
同样的感觉传来,但我现在只想死,强迫自己将头往下压。
瞬间我便觉得呼吸困难,眼球在眼眶里压力巨大,耳朵里嗡嗡的,嘴巴不自觉张开,舌头被挤了出来。
这个时候我意识仍清醒,还在逼自己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