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结果与想象中并不完全相同,白景源还是天天出宫巡城——带着好几车所谓的“纸黄金”。
这座属于他的城池,因疫病的缘故,陷入了衰弱的沉眠,必须借助外力才可以唤醒。
他希望人们心态能够积极一点,待到疫病结束,能更快的恢复起来。
这一日天色阴沉,寒风吹着新嫩的柳枝,发出一阵又一阵单调乏味的“呜呜”。
白景源穿着狐裘,走得累了,就骑上了马。
他的眉间雪,已经长成一匹壮年的高头大马了,新打的马掌踩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缓慢,而又坚定。
连日的暴晒,再加上今日的风,城中柳絮飞舞,好似冬雪。
侍卫们微微眯眼,不断转动脖子,防备着一切有可能接近大王的人——为了防止大王染病,大王周围这一圈侍卫,陪他出城一次,就得换下来,直到七日过后没有任何染病症状,才可以再次出现在大王面前。
种种严防死守,是有效的,大王依旧安然无恙。
白景源长长的睫毛上沾了柳絮,时不时就要抹一下,因为害怕柳絮钻进鼻子,每一次呼吸,他都小心翼翼,再次抬手的时候,一滴豆大的雨,恰好落在他手背上。
手上抹了防裂的马油,雨滴一落下,就顺着他的手滑进了袖子里。
“大王,下雨了!不如回宫吧!”
现在不过上午十点左右,白景源抹干手上的水,看看天,见天上乌云并不厚,便尘沉声吩咐道:“先找地方避雨,待到雨停,再继续走完剩下的路。”
往日里都要走到半下午才能走完,今日才走了一半,他不想提前回去。
回到宫里? 除了接待太后派来劝诫的宫婢? 就是想法子安抚来自长春宫的担心,日复一日? 实在可怕? 比起应付她们,他更喜欢在空旷的街道上骑马? 顺便看奴隶撒纸钱。
这让他有种参加葬礼的感觉,他想? 等这种事经历得多了? 待到他死前,他就不会害怕了。
仆从们不敢违逆,只得就近寻找房屋暂且安置。
城中空置的房屋很多,不远处就有一家门脸高大的院子? 远远就能看到院中的二层小楼? 他们一行人,连主带仆,进去歇息都紧够了。
鹿儿带人去敲门的时候,这家守门的老仆还以为自家招了什么祸事,惴惴不安的隔着门缝问了? 听说是大王要来避雨,老仆立刻笑着打开了们? 邀请他们进去。
“去年冬天我家老主人病重,收到消息? 主人就带着一家老小回乡去了,家中只剩老奴? 还有几个洒扫的奴仆? 主子不在? 奴仆难免懈怠,家中不够齐整,若有招待不周的地方,也请大王担待。”
白景源很久没与生人说话了,那老仆本不是守门的,而是这家的家臣,主人回乡,特意留他看家,其他仆从见主子不在,就想偷懒,只有他恪尽职守,依旧日日紧守门户。
见他说话很有条理,礼仪很不错,也很有眼力见儿,见大王身边的侍卫守了门,就隔着门远远的行礼,大声的说话,白景源起了谈兴,就开口询问他家主人的身份:“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你家主人至孝,不知是何身份?”
那老仆便道,自家主人乃是蓝阳桓氏旁支一脉,因不喜读书,喜商贸,被老主人撵了出来,至今已有十三年了。
难怪庭院宽阔,奴仆也挺多,蓝阳桓氏可是个大家族。
“桓氏?你可识得桓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