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神道依山势盘旋而上,呈北斗七星状。由东向西北延展开来,直入宝山。神道两旁,狮子、獬豸、骆驼、大象、麒麟、骏马等六种石兽,两两相跪,夹道侍立,显得庄严肃穆。
车队过了棂星门,便折而向东,抵达太子陵寝东陵之前。东陵在孝陵东边百步之处,规制比孝陵稍小,陵门乃是一座单檐歇山顶的宫门,三孔券门,上覆绿色琉璃瓦,其后是五开间歇山顶的享殿,享殿同样覆盖绿色琉璃瓦,只因太子朱标尚未登基,故用亲王规制。
车队绕过享殿,其后是一片纵深百步,宽数十步的空地,是祭祀之所,中有碎石铺成的甬道,两边林木森森,遮天蔽日。甬道尽头有一座石桥,俗名升仙桥,石桥尽头便是宝山(坟墓)。
张士行将车队带过石桥,转头对车上躺着的方院使等尸身默默祷告道“方院使,我已将你们带过了升仙桥,你们可与太子爷一同升天了。”
祷告完毕,他将车队交与看坟卫兵,叮嘱道“此乃殉人,好生看管,待时日一至,便与太子爷一同下葬。”
那卫兵惊道“太子爷薨了?”
张士行闻听此言,脑海中忽然浮现出朱标过往对自己的种种耳提面命的情形,有如严师慈父,不由得眼泪扑簌簌流了下来,也不答话,转身发足狂奔,一直奔出陵门,才放声大哭。
张士行回到下处,换了便服,又拿了几件换洗衣物,简单打了个包袱,看到塔娜所送的那本书,心中一动,赶忙揣进怀中。自打回京以来,他一直未得机会见到塔娜,不能询问此书来历,观音奴的自杀是否与此有关,甚至太子之死是否与此有关,不得而知,他不敢再想了。此番出京去寻找王太医,他必须找个懂蒙古文字的人去看一看这书上究竟写了什么。
张士行在外金川门上船,顺流而下,一个白天便到了扬州府江都县,他找了个客栈先行住下。
次日一早,他便雇了一艘小船在王太医落水之处往来逡巡。
那船家见他神色有异,似乎在河面上搜寻什么东西,就问道“客官,你是掉了什么东西在河里吗?”
张士行头也不抬道“上月,我一个朋友在此失足落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故此我来查探一番。”
那船家闻言,仰头大笑道“客官真是刻舟求剑啊。”
张士行怒道“我岂不知,我早已行文河道、漕运、江都县等各大衙门,遍寻不着,所以才亲自来查探一番,看有无头绪。”
那船家一听此言,便敛容抱拳道“原来是朝廷命官,失敬失敬了。那河道、漕运、县衙都有捞尸队,如他们都未找到人,那此人便还未死,怕是躲起来了。你这位朋友是哪里人氏?”
张士行来此之前,已经从太医院档案之中查到王太医便是这江都县邵伯镇人氏,便答道“便是这江都县邵伯镇人氏。”
那船家笑道“你看,你看,被我一猜便中,那邵伯镇便在上游五十里之处,你的朋友在此落水,怕是早就上岸回家去了。”
张士行哦了一声道“此话怎讲?”
那船家一指眼前的运河道“老爷请看,这淮扬运河古称邗沟,从淮安府至扬州府,长不过三百余里,宽不过十余丈,深仅丈余,风平浪静,波澜不兴,人若落水,稍有些水性,扑腾几下,便到了岸边。即使到不了岸上,这河中船只往来如梭,救人亦是不难。小老儿以为你那位朋友落水,若是未找到尸首,八成被人救走了,或是自己游走了。老爷可向他家人打探一番,必有结果,强似在此漫天撒网。”
张士行道“他若有心逃走,还敢回家吗?”
那船家点点头道“老爷说的也是,你那位朋友落水之前可有什么异常之处吗?”
张士行想了想道“他落水之前,正在船上赏月,与我谈论什么李白捞月之事,还说了当涂什么的。”
那船家道“哦,当涂啊,我年轻之时跑船之时也曾去过,即今日之太平府。太子爷便出生在那里,多好的一个太子啊,我大明朝竟遭此不幸。”说罢,他连连摇头,看来太子已薨的消息只一日之间便已传遍天下了。
这句话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当涂、太子,世上何来那么巧之事,那王太医必定未死,他一定是在暗示什么,那他又为何费了这老大功夫向他暗示?这一切的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真如船家所说,若王太医在此落水未死,定是隐匿起来了,那他又藏在何处,难道是太平府?
一念至此,张士行断然道“船家,我们掉头去太平府。”
ps作者呕心沥血在码字,望广大读者多关注,多收藏,多打赏,求红票,你们的支持,才是我前进的动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