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僵持之时,牛二等人推着张温家眷来到前院,家眷们一见张温,便想冲过来相见,被锦衣校尉们拿住,不得动弹,纷纷大哭起来,哭声震天。
张温一挥手道“罢了,罢了,我跟你们走。”
那个三品武官拉住张温的衣襟下摆,哭道“侯爷,你不能去啊,让我替你去。”
张温将他扶起,温言道“张信,锦衣卫要抓的人是我,又不是你,你莫要聒噪,静候消息,我想陛下自有明断。”
张士行定睛一看,这才想起眼前这个矮壮汉子、三品武官竟然是他以前随太子朱标考察关中之时,曾见过的潼关卫指挥使张信,也不知他何时调回了京师。
谁知那个张信竟然转过身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张士行脚下,哭拜道“千户老爷,放我们侯爷一马吧,有什么事情让我张信替他去锦衣卫说说清楚。”
看着这个三品大员,匍匐在他的脚下,痛哭流涕,张士行于心不忍,将刀还鞘,急忙伸手将他扶起道“张指挥,你还认得我吗?”
张信揉揉眼睛,拱手道“在下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千户,有什么事朝我来,还请放侯爷一马。”
张士行叹了口气道“在下也是奉命行事,由不得我做主。你们在此阻挠办案,只会令事情越闹越大,与侯爷不利。还请侯爷与我去锦衣卫说个明白,你们在外活动,事情尚有转机。”
张信听了,眼睛一亮,还待要再问些什么,张士行一捏他的胳膊,示意他不要再说,做了个请的手势,张温只好与众人拱了拱手道“众家兄弟,就此别过。若有重见之日,你我兄弟再来大醉一场。”
院中宾客闻言,尽皆跪倒在地,含泪送行。
张士行将张温押回锦衣卫指挥使司,交割完毕,天色已晚,他便出衙,走回下处。刚转过街角,却被一人劈手抓住手腕,张士行习炼内家拳已久,自然而然一翻手腕,一个转身,将那人反手擒拿,那人疼得大叫起来,张士行仔细一看,原来此人正是潼关卫指挥使张信。
他急忙放手,嗔怪道“张指挥,你鬼鬼祟祟在此作甚?”
张信揉了下手腕道“张兄弟,事情紧急,还请你想个法子救救侯爷。”
张士行急忙将张信拉到僻静之处道“张指挥,这是谋逆大案,岂是我一个小小的千户能管得了的?”
张信急道“张兄弟,我已打听过了,你是太孙身边红人,一定有办法可想的。哦,对了,你我还在潼关卫有过一面之缘。看在都是本家兄弟份上,你救救侯爷。”
张士行笑道“张指挥,你终于想起我来了,你不是在潼关吗,如何便到了这京师?”
张信道“我也不知,年前右军都督府调我入京,当了府军右卫的指挥,我想能与侯爷团聚一处,也是好的,谁知竟有此等事,烦请兄弟想个法子救救侯爷吧。”
张士行感叹道“你倒真是个义士。蓝党一案,人人唯恐避之不及,你却要一头扎进里面,却是为何?”
张信道“我曾对太子爷讲过,你也在场,侯爷对我有救命之恩,袍泽之义,他如今落难,我焉能袖手旁观。张兄弟,你快指条明路吧,我张信必有重谢。”说罢,一揖到地。
张士行沉思半晌道“此事还得请太孙出面。你明日一早,到东安门外等我,我带你去见太孙,你去求他,侯爷定能得救。”
张信再次拱手施礼道“张兄弟,大恩不言谢,我张信记下了。”
次日一早,张信早早恭候在东安门外,翘首以盼。辰时左右,张士行骑马来到,二人聚齐,张士行带他来到宫城东华门外,甩蹬离鞍下马进入宫中,守门校尉都认得张士行,故此无人阻拦。
张士行带着张信来至文华殿外,他吩咐张信在殿外等候,他进去通禀,朱允炆正和方孝孺讨论一篇文章,见他进来,笑骂道“小猴崽子,几天不见,又活蹦乱跳了,身体可大好了?”
张士行跪倒行礼道“托太孙的福,小的全都好了。这几日忙着办差,没来向太孙请安,望太孙恕罪。”
朱允炆放下书本,问道“你在办什么差,莫不是蓝党大案?”
张士行站起回话道“回太孙,正是蓝党一案,目前锦衣卫已经抓捕了两万余人,牢里都已经放不下了,都圈禁在象房里面,日夜审问,通宵达旦,恐怕朝中蓝党不下十万之众。”
朱允炆奇道“有那么多,那朝中文武不是为之一空?”
张士行道“那这个小的就不便评说了,小的只管凭驾帖抓人,余者一概不问。”
朱允炆问道“那你近日都抓了些什么人,说来听听?”
张士行老实回道“昨日抓了定远侯王弼和会宁侯张温两家。可惜那王弼为人刚烈,自刎当场。”
朱允炆啊了一声,丢下书卷,猛得站了起来,追问道“就是那个擅使双刀的王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