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我见着星儿了。”朱巡大声。
“啊?真的嘛?”二位夫人一同上前。
“在哪儿?在哪儿?孩子好不好?是不是没个人形了?”“你快说啊快说啊!”……二位夫人一连串的发问。
清灈见朱巡不回答,想到了最坏的可能,“莫不是女儿真的陷入了秦楼楚馆那些腌臜之地?”
清灈一时不能接受,跌坐在地上,两行清泪滑落。
“妹妹,妹妹!”如玉赶紧上前去扶。
“没有,我只是瞧着像是我们的女儿,但并不确定。”
朱巡便将今日所遇,一一说给了两位夫人听,如何与麟王殿下偶遇,又是如何谈起了女儿,皇上与麟王殿下口中的执笔女官等等,当说到与女儿擦身而过而没敢上前时,朱巡哽咽了,捶着头大呼后悔,骂自己怯懦。
二位夫人一听,先前所有不好的想法统统抛掉了,原来女儿还有这个际遇,居然入了宫,还被当今圣上钦点做了女官。
两夫人相视而笑,皆面露喜色,赶紧上前安慰丈夫,结果三人竟哭作了一团,十几年了,女儿终于有了切实的下落,再不用每每想起就忧心忡忡。
朱巡稍稍恢复了下精神,却又哭将起来,捶胸顿足,待两位夫人阻拦,上前询问时,朱巡竟说,恨自己早没进京做京官,二位夫人语塞,僵在了当场,不一会儿,三人却又都笑了。
在院中候着的丫鬟婆子们却纳闷了,三位主人这是怎么了,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又哭一会又笑的,纷纷议论起来。最后还是冯婆婆驱散了众人。
在后院养老的冯婆婆也是才刚得到消息,说老爷和两位夫人都怪怪的,就赶紧上来前面悄悄,才踏进这一进院子,就见佣人们议论纷纷。
冯婆婆来至书房前,敲了敲门,如玉一听是她老人家,赶紧请进了屋里,也将女儿有下落的消息讲给了她听。
冯婆婆先也是大笑起来,连说好好好,后又大哭起来,哭得可谓哭天抢地,小姐是在她手里丢的,她一颗心内疚了十几年,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怎么不哭嚎。
冯婆婆此一去,也似三位主人一般又哭又笑,又笑又哭,阖府上下无不惊奇的,莫不是这府中出了什么欢喜妖孽?一时间朱府上下议论纷纷。
大概一刻钟过去了,冯婆婆长出了一口气,用力的顺了顺胸口,刚才哭的差点儿背过气去,如今也恢复了不少。
“老爷,快带老婆子去见见小姐吧,我实实的不能等了。”冯婆婆说道,“她与我分开时才这么高,我还抱着的,现如今也该这么,不,这么高了吧?”
冯婆婆发挥着自己的想象,猜测着十几岁的姑娘身高到底几何,心中充满了期寄。
哈哈哈哈!朱巡捋捋胡子笑着说:“辱母,星儿已经这么高了,已经差不多到儿子耳鬓。”
全家人笑作了一团。
朱巡为了能够尽快的再见到女儿,几乎是雷霆之速,与前京兆尹,也就是他的岳父老泰山,交接了京畿事务,三五日便交接清楚,再次创造了大夏官场的历史。
旁人知道他是能臣,却不知个中缘由,父亲对女儿的爱,是这人世间最最无可形容的感情,去同剜心割髓,留如春暖花开。
当新人京兆尹朱巡急急追上麟王靖瑧时,锦华领着两名小太监,从吏部去送奏折回来了。
几人见面后,锦华只是礼貌性的朝靖瑧和这位眼生的大人行了礼,便回了乾刚殿。
而朱巡却愣在了当场,并且浑身颤抖。
这……莫不是星儿?他的女儿?如今都长这么大了嘛?朱巡的目光紧紧跟随着那一女子。
“星儿……”一个几乎听不见的齐声,从朱巡口中划出,掺杂着一个父亲百般的不自信。
锦华朝前走着,似乎听到了后面有人唤她的乳名,锦华停住了脚步,顿了顿,等待着第二声的确认,但却没有等到。
朱巡望着锦华的背影,全身颤抖如鸡奔碎米,激动的竟一个字都再难吐出来了,只能默默的望着那已长成大姑娘的锦华。
就在这时,锦华迟疑的微微侧了侧身,朱巡满怀希望再次聚集了企盼的目光,但,并没有如他所想,那女子并没有回头,而是稍作迟疑,便匆匆的赶回了乾刚殿。
哎!朱巡责怪自己,为何如此的怯懦!哪怕认错,他也该上前去询问一番!在心里,这位年近半百的父亲,给了自己重重一拳。
“朱大人,这边请。”这是一个尖细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却原来是引路太监。
“朱大人,朱大人!”靖瑧站在一旁也喊了他两声,朱巡这才回过神来。
“这位内侍是?”朱巡问道。
“朱大人,奴才是皇上派来给您引路的,皇上说,您常年外放,皇宫里的路线恐是不熟悉,怕您辩不得方向。”
“圣恩浩荡啊!”说罢,朱巡拱手与靖瑧告辞,刚才问靖瑧的 一连串问题,还不待靖瑧回答,朱巡便已那小太监而去了。
诶!靖瑧想要上前说些什么,但是看见朱巡颤抖的背影,和本来笔直的腰杆,这会儿却有些佝偻了,靖瑧似乎体会到了什么。
算了,反正他们父女还有再相见的机会。靖瑧整整袍袖大踏步的超后宫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