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辛夷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哼了一声,踩着略重的步伐上前。
沈钺扯着嘴角一笑,长腿一迈,轻松跟上。
姑娘孝顺,既然答应了父亲的事儿,必然是不会反悔的。至少这一路,不用担心她随时撵他。这个开始,尚算不错。
昨夜刚下过雨,上山的路,并不好走。
姑娘早有准备,一身妆扮都便于行动。
沈钺起初还担心姑娘娇弱,上山勉强。毕竟,今日要去的地方,可比之前小竹村的后山要远得多。
没想到半日下来,姑娘的脚程却是半点儿不慢,倒是让他有些刮目相看了。
等到午间时,两人才寻了个平坦的林间溪地歇脚。
叶辛夷坐在溪边一块儿平石上清点着上山到现在的收获。
不出所料,这个时节了,草木多有消苗,并不好采。好在那个古方,她爹已研究多时,又常与她探讨,对于当中药材的药性和生长习性都已烂熟于心,细细找来,虽然比之春夏时节难了许多,却也并非找不着。
叶辛夷轻吁一口气,觉出身边袭来一阵暖意,蓦地回头,才瞧见不知何时,边上已燃起了一簇篝火,跳跃的火焰驱走了些许寒意。
“饿了吧?稍等一会儿便能吃了。”不远处一声瓷沉笑嗓,叶辛夷一抬眼,瞧见了沈钺正蹲身在小溪下流,手里正用小刀在利落地处理着一只雉鸡。
那雉鸡的翅膀尚在不甘的扑腾,却是无力逃出生天。
方才,她清点药材时很是专注,却也知道他走开了一会儿,只是她并不在意他去了哪儿,又是干什么去了,是以,没有抬头多看一眼。却没有想到,不过这么一会儿工夫,他已经升好了火,还抓了只雉鸡,正在准备他们的午饭。
沈钺的动作很是熟练,很快便将那只雉鸡清理了个干净。
叶辛夷本也无事,就坐在那儿看着他,见他将一些不知名的草叶状的东西填进了鸡肚子里。又就着溪水,用他不知从何处寻摸来的黄泥,将那鸡裹了起来,这才将那之拿到火堆边,刨了个坑,才将黄土包鸡埋了进去。
“你还会做叫花鸡?”叶辛夷挑眉问道。
沈钺一边在溪中净手,一边笑道,“小叫花可不就得做叫花鸡吗?”
叶辛夷听得挑起眉来,目泛狐疑。
沈钺却没什么异色,语调平淡道,“我自幼便是孤儿,小时候,是吃百家饭长大的。这叫花鸡是一个老乞丐教的。不过,那个时候哪儿来的鸡吃,一年能吃得一回,便也是走大运了。后来吧,便觉着这便是这世间最美味的东西。如今吃官门中饭,倒是常常在外出公差,很多时候都要露宿荒野,烤鸡烤鱼吃了不少,却多是手下做的。”
“这叫花鸡我也许多年未曾做过了,你一会儿尝尝,若是不好吃,也多多担待。”
叶辛夷见他说得坦然,别的且不说,这个人,并没有觉得他的过去有什么可耻,反倒很是坦然地接受和承认,甚至在别人面前,亦没有半点儿遮掩。
一个敢于直面不堪过去的男人,必然有肩负当下和承担未来的勇气和力量。
只是,一个自幼失怙,吃百家饭长大的人,如何成了锦衣卫?据她所知,这锦衣卫可只有世家子、武举还有替职三种途径,难道他是走的武举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