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四周升起了数十盏明灯,将黑夜照耀得如同白昼,一个个火把将空气燃烧得扭曲,住宿的客人惶恐的四处逃窜,一时喧噪着如同潮水似的,向东面角门涌去,被众多骑兵驱赶到了东巷的旧宅中。
夏侯子聪从客栈中走了下来,面对潮水般的骑兵,他皱皱皱眉头。
他并不是害怕,也不讨厌杀戮,但他讨厌要自己亲自动手。
一个人聪明还是愚蠢,表现于他的行为,只有愚蠢的才会靠力量去解决问题,聪明的人都喜欢用脑子。
他是一个喜欢用脑子的人,但这种情况,他知道动手才是最简单的方法。
他解封了唐柏的真气,黄金短剑已在手中,在火光中闪烁金光,向无穷的骑兵杀去。
一个界境巅峰、一个入境高手、一个力大无穷的女人,这个组合有多么可怕?
众人很快就能知道,血,染红了火光。
火光冲天,骑兵乱奔乱跑,尖吼惨叫,一退再退。
三人冲出了包围,他们不是害怕,而是不想纠缠。
夏候子聪对湘城很熟悉,于黑暗中领着二人钻小巷,走偏道,错开了搜寻他们的骑兵,朝湘水码头而去,
湘水码头是湘城水运枢纽,商贸要道,那里停满了大小不一、各式各样的货轮与渡船;湘水码头也是湘城最混乱的地方,无数船工、苦力、车夫、街女、青皮、小贩等低层次的人聚集一起,形成大小不一的帮派,形成了一种独特的码头文化。
连排的火把在夜风中摇曳,火光将码头照耀成不夜的市集。
苦力在帮运货物,汗流夹背,货主在不停的吆喝,车夫们围坐在一起,闲聊着家常,小贩拼命的拉客,一些站街女,浓装艳抹的叫唤着一些闲着的货主,打情骂俏;四处游荡的青皮,看到哪里有点小利,偷偷摸摸顺到手中,就去了不远的地下小赌场。。。。。。
这里的人就像湘水一般,没有白天黑夜,不分清澈混浊。
唐柏与燕菲菲并未逃跑,他们知道,夏侯子聪如果不愿两人离开,他们就算长了翅膀,也飞不出夏侯子聪的掌心。
界境无敌天下,并不是遥传。
三人穿过熙攘的人群,推开三两个缠上来的街女,还没等青皮上来闹事,就走上了一条货轮。
货轮上燃烧着一个个火把,还有一盏盏油灯,甲板上装了许多的货物,苦力还在不停的往货轮上帮运。
“干什么的?干什么的?刘老头,刘老头,你怎么安排的,什么人都放上来?滚下去,快点给老子滚下去。。。。。。”
船头,一个满脑肥肠的中年男子,穿着一身黄金绣花长衫,腰间别挂着一块巴掌大的温玉,披着雪白的狐袍,两只手拢在衣袖里,怒气冲冲地叫嚷着。他的身后站着四个身材高大魁梧的壮汉,熊腰虎背,凶神恶煞的模样,好不吓人;一身武士衫穿出了土匪的味道,手中的大刀挂着圆环,微微一摇就‘叮当叮当’的响个不停,威风凛凛。
四人的右手放在刀柄之上,目露凶光,只要顾主一声令下,他们就会用手中的大刀将三人砍成肉酱。
夏候子聪手中多了一把短剑,寒光一闪,眨眼间就到了肥胖男子的身前,短刃已经贴近了他的脖子,冰冷刀锋让肥胖男子叫喊的声音嘎然而止,脸色苍白,全身不断的颤抖,豆大的汗珠不停的从两鬓冒出。
夏侯子聪很不喜欢和愚蠢的人讲话,因为有的人就像狗,与他讲一百种道理,他都会狗吠不休。
这肥胖男子就是这种人,这种人的弱点就是贪生怕死,欺软怕硬。
四个壮汉围了起来,手中的大刀高高扬起,随时准备动手杀人。
他们明知道危险,也没有临阵逃脱。
气氛越来越紧张,搬运货物的苦力停下了手中的活计,远远的躲开。
夏候子聪冷漠的看着四人,他的眼中看不到任何的感情。
四人感觉很冷,比寒冷的冬天还冷。
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从船舱中钻了出来,黝黑的肤色,强壮的体魄,还有满脸的风霜,只有经常在水上生活的人才是这个模样,他边走边小心的道“兄台,使不得,使不得。”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唐柏能感觉到他内心的恐惧,但有些事情,就算恐惧也要去做的。
他是这条船的主人,认识他的人都叫他刘老头,至于真名叫啥,极少有人知道,也沒人有兴趣知道。
刘老头十三岁开始跑船,见过形形色色的人,知道哪些人能惹,哪些人不能惹。
夏侯子聪就是不能惹的人。
刘老头是跑船的,跑船人有跑船人的规矩和诚信。
有时候诚信和规矩比性命要重要。
“货轮去哪里?”
夏候子聪收起短剑,冷漠的问道;他不是不敢杀人,他只是不想杀人,杀一个无能的人与杀一条狗没有区别,他为什么要去杀一条狗。
那肥胖男子一屁股的坐在了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似乎要将心中的恐惧喘出来。
四个壮汉将手中的大刀收起,畏惧的看了一眼夏候子聪;他们杀过人,能感觉到夏候子聪身上的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