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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椽上朝时常常会与众位大臣舌战一番，今日也是，整个早朝好不热闹。
他自己也觉得跟这些大臣吵架挺痛快，顽劣如他，竟当成是种乐趣。只是干站半上午，脚麻了，下朝后坐在小亭里时忍不住捶捶酸痛的腿，平时出门有马车，回家有软椅，心里抱怨这做官还是个体力活。
空出另一只手来下棋，他盯着桌上的棋盘，心里默默分析盘上局势，两指夹一颗黑子，不需多想就放入棋格，该换对方了。
对桌的人就没他那样笃定，思索好久都拿不定主意，犹犹豫豫地手执白子在棋盘上来回周旋，最后还是决定下在一个不甚满意的地方。
“你就是太寡断了，下棋就得干脆些，先就想好自己的棋怎么走，然后步步为营，落子无悔，做事也是，做人更是。”宇文椽说着就立马又放下一颗黑子，然后换一只手来捶另一只腿，再换手执棋。
那人对他的话默然，眼底深不可测的看他，说：“我是不是应该把这话理解为你在对我表示，你落子无悔，我用人不疑？”说着下一颗白棋，直中要害，攻势一气呵成。
宇文椽脸色瞬间有些凝重，看来自己低估对手了，寻思着换哪种方式来应对，接下来一步至关重要，他不能下得太随意，得好生运筹，“毕竟疑人不用，当初是你请我帮你做事，你若要把这话当成是我对你的奉承，我不否认，你随意。”
那人不屑，直接问今天要谈的事：“你为什么要叫她去那里？”
宇文椽最后一棋定胜负，却没把棋子放下，手指一掷将那颗棋子“叮咚”一声弹入旁边的水中，“你消息挺灵啊，这还半天没过你就知道得一清二楚。”
那人也不否认，看来是一直掌握着月川的行踪。
宇文椽坦然：“我本想试一试她，昨天随口一提要请她喝茶，也没说是什么事，可你也知道，她平时看起来没头没脑嬉嬉闹闹的，其实心里精得很。她要是像外面说的那样是个笨蛋，又怎能在这勾心斗角的皇家安稳养大一个灾星？她可是和那能上战场带兵打仗的席幕迁一样，是作为席幕郧阳的关门弟子，精心教养大的。
“她什么都知道，所以一定会猜到我要跟她谈锦嵘的事......我们俩心照不宣，她若是不来也就算了，可若是来了，就说明她到底还是想知道当年锦嵘的事，毕竟锦嵘的死直接印证了灾星的传言，让她苦苦寻找三年。”
宇文椽提醒：“你在她身边也要小心，指不定哪天你在背地里搞的这些动作就被她发现了。”
那人收拾棋盘上的棋子，悠闲地一颗一颗捡回，手指白皙纤细，线条干净柔和，是双漂亮的手，他不抬头地继续问：“你们谈了关于锦嵘的什么事？”
宇文椽手放桌上枕头仰天，望着遮住天空的亭子顶部回忆着，漫不经心：“我说她胸小来着。”见对方听到这话瞬间微愠地皱起眉头，宇文椽马上改口：“当然还有武邑和茶，她钻研药理这么多年，医术深不可测，一闻就知道那茶叶是当年毒死锦嵘的东西。”
“那你觉得，你给她提供这些信息，她会如何理出当年锦嵘之死的谜题？”那人问。
“我其实是在告诉她，当年锦嵘死于何种手法，锦嵘死之前正生着病，所以每天都在喝药，十六日那天晚上，有人熬了一碗药给锦嵘喝......”宇文椽直直看着对面笑盈盈地说：“总之，不管她怎么猜测，都不会想到你身上。”
“就算能猜到是我，你觉得她能怎么做？”
宇文椽了然轻笑：“应该也不会做什么吧。她那么聪明，但还是有想不到的地方，比如你其实是个瘾鬼，是个吸血鬼这种事，她永远都不会知道。”
仿佛真是个吸血鬼，那人一改冷漠的脸，缺少血色的脸上惨白，笑得像个来自地狱的鬼魅。
待到所有的棋都收拾整齐，宇文椽准备起身离开：“那么，你是不是应该告诉我，当年你为什么要害锦嵘？你要我帮你办事，要我跟荐寄锡对着干，荐寄锡可不是个好对付的人，弄不好我就把命搭进去了，你总得告诉我来龙去脉吧，让我看看我能不能赢，值不值得为你拼命。”
“锦嵘生病卧床，那时候她病了，你知道为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