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不吝以最大恶意揣测罗铂的人,仿佛只要嘴上这么说,黑发青年就被他们贬到尘埃里去一样,明明同样为人类,罗铂却在开学礼上大出风头,在大势力与校长的面前留下印象,而他们身为真正的契者却要被自己的誓主漠视或者嫌弃。嫉恨滋生,某些人对他的恶意根本无法控制。
场内,战斗还在继续。
罗铂低头,手指动了动,缓缓握紧精美的杖柄。
“你还要继续吗?”克洛伊精致的卷发贴在耳侧,故作怜悯嘴脸:“我有诺克斯大人的力量,你一个没有誓主的契者,不可能打赢我的,认输吧。”
——在大家的面前,在诺克斯的面前,认输吧,承认你不如我。
膝盖擦过石面留下一道灰块印记,感到脸侧火辣辣的烧灼,他睫毛抖了抖:“没有誓主就要认输?克洛伊,你说的话都是在放屁,但有一点说的很对。”
“你说什么?”克洛伊的脸青白交错。
“身为契者,想要胜利的渴望。”罗铂倏然举起手杖:“所以,请你滚吧!híehu(照明术)!!!”
强烈的白光倏然爆发,在战斗场地上。
克洛伊双眼被白光刺中,泪水瞬间溢出:“怎么可能?”
竟用手拐作为自己的魔法媒介!
观战的学生们呆呆看着罗铂占据上风,打败克洛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反应过来,脸色阵阵青紫。
罗铂屏住呼吸,根本无暇顾及脸上的伤。好险,差点就输了,如果克洛伊再聪明一点,没有进入他示弱的圈套…既然知道自己的弱点在哪,他早在课前就准备了应对方法,对待缺陷,真正强大的人不会想着去掩饰,而是利用——如何利用暴露的“缺点”,设置圈套,不择一切手段奠定最终胜局。
如果谁想要冲着他的瘸腿下手,那么恭喜,他一定会让对方死得很惨。
罗铂慢慢站了起来,圈外的新生纷纷后退,竟然不敢直视他的眼。
另一边的诺克斯与白鸟。
诺克斯身形一动,突然瞬移离开。
“!!”罗铂紧绷了身体,因为他感到背后多出一个人,冰凉的指尖压迫在他的颈侧,“白鸟...”他试图求救,尾音发颤,声音低弱到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
“你对自己倒狠得下心。”诺克斯注视着他,眸看不出情绪。
白鸟赶了过来:“诺克斯,放了他。”
诺克斯正把玩着罗铂腰间的细银链,闻言,用力一捻——缠绕着腰肢的力道瞬间收紧,罗铂喘了口气,反应过来立即死死咬唇,眼神难堪又羞耻。感到男生冰冷有力的手指落在他的腰后,手扯着装饰的链子像握住了什么有趣的玩具,从所未有的愤怒与羞恼感涌上心头,他紧咬着嘴唇,肩直发抖。
“放开他。”白鸟一字一句道,竭力压抑着怒火,冷笑:“你想打,我奉陪。”
诺克斯勾唇,漫不经心地垂眸:“他打伤了我的契者。”
罗铂嘴唇悄悄蠕动,想要使出照明术。
诺克斯一把捉住他的指尖,俯下身,整个人如阴影笼罩住了他:“这对我没用。”
对方说得没错。罗铂惊恐发现,自己在诺克斯面前根本毫无还手之力,简直弱小到可笑!
见被自己压制着的亚洲少年一咬唇,就要强行挣扎,诺克斯不得不松开手,他可没想搞出人命来。
“我认输。”白鸟急急道,风一样的在原地消失,掠到诺克斯面前,“把他还给我!”
对上白鸟的眼神,诺克斯莫名有些不爽,可有可无地松了手,怀里的人一下跌倒在地面。
“给你。”
....
布莱恩对这场比试的结果很满意,表扬了一番诺克斯后,宣布下课。
诺克斯起身,二代devils们追随他离开教室,一副人类与他们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态度,克洛伊追在身后跟了上去,临走前得意望了眼罗铂。
“小铂...”白鸟戳了戳他,不知该怎么安慰,罗铂的脸色太差劲了,“别生气了,亲亲?”
说完,嬉笑着要上前抱他。
罗铂不吃这套,避开他的动作默不出声。
白鸟心里一悸,他见过骄傲的少年,也见过他无语羞怒的样子,却从没见过他这样沉郁的脸色,“你别急。下次,下次我肯定打败诺克斯,我是天阶神教的人,黑泥见我跟你在一起,肯定将情绪发泄到你身上了。”
罗铂终于有了反应,半遮半掩在发后的脸斑驳青紫,摇了摇头:“不,是我拖你的后腿。”
如果不是因为他被诺克斯擒住,以白鸟的实力,根本不会那么快落败。
听说恶魔一族不仅厌恶人类,对教廷更加厌恶,自己会被诺克斯那样对待,也有可能是开学之际安德烈娅老师说要将他招入天阶神教所致。可罗铂郁郁的不是这些,他可悲的,是自身的弱小,刚刚的战斗,他居然只能像条狗一样在诺克斯手下残喘,毫无反抗之力。对方让他见识到了契者与誓主之间的巨大差距,不仅仅是种族血脉上的,更是从小培养的底蕴。
来到卡塞雷斯,还未因见识到不一样的世界而欣悦,他就被这个现实打击得无法起身。
白鸟说送他回白宫,被罗铂委婉拒绝了,白鸟虽然待他很好,但直觉告诉他这人捉摸不透,在没搞清对方人想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之前,他打算保持距离。
回到宿舍,伊戈还在上课,维克托在屋内。“小铂?”见到罗铂的模样,他表情一怔。
罗铂没有多解释,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战斗积累的伤势压抑了一路,终于爆发,他抖着手,艰难推开门摸到自己的床沿,径直倒了下去,脸枕在枕头间,小腿一抽一抽。
“妈妈....”喃喃唤出最心底的名字,他眼角溢出一滴泪,这是他的选择,他想要力量,想要能够复仇让薄家跟罗家后悔的力量——就不能后悔。
“扣扣。”房外传来敲门声。
“请进。”罗铂深吸了口气,迅速抹去眼角的泪珠,背脊挺得笔直。
高大的魅魔青年,像做了什么错事一样踏进门,动作局促,手里握着一支洁白的药膏。
维克托低声道:“发生了什么?能跟我说吗。”
为什么,这样难过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