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爵大人发现自己站在一片玫瑰花田当中。
周围来来往往的工人正在剪下含苞待放的玫瑰,用蓝色的染料进行染色。
“为什么要染成蓝色的?”公爵大人询问其中一个工人。
那位工人抬起头,露出的居然是格雷厄姆的脸。
他微笑着说道:“您不知道为什么吗?”
蓝色的玫瑰……
公爵大人靠近眼前的人,越来越近……
下一秒,他站在了法庭的被告席。
“我们宣判,被告埃塞克斯公爵有罪!”
“绞死他!”
“绞死他!”
公爵大人猛得睁开眼睛,坐起身子,大口地喘息。
他的手摸向床头柜,忽然想起现在是半夜,那里并没有准备好的茶水。
只是他现在不想惊动任何人。
公爵大人需要一个人静一静,来缓和一下那个离奇的梦带给他的震动。
“我其实并没想……”
他为自己辩解。
然而在梦中,那个自己不受控制地伸出了手。
那个不值钱的铃兰胸针。
那个珍贵的铃兰胸针。
事到如今,公爵大人已经不得不承认。
他已然犯了罪。
七宗罪里的贪婪。
他想要得到的,远比一个总管能给他的要多得多。
公爵大人点亮了提灯,向着与主卧连通的另一个卧室走去。
几乎所有的大型住宅,都是这样的设计。
男主人的卧室,连通着女主人的卧室。
为什么格雷厄姆不能住在这里呢?
公爵大人头一次觉得,这样的主卧,有点空荡荡的。
……
礼拜日下午,衬裙巷的克里斯蒂一家,正在翻阅女主人安妮制作的剪报册。
由于弗格斯探长在上一次的晋升机会中,没能如愿以偿。
讨好了几年的老上司被他抛在了脑后。
于是在安德森太太的案子告破以后,他难得的没有在记者面前替老上司吹嘘他不存在的功绩,反而把真正的办案经过和盘托出。
格蕾丝和公爵大人意外地上了那几天的头版头条。
泰晤士报、卫报、苏格兰人报、观察家报,甚至是宪章派的北极星报都轮番报道了“埃塞克斯公爵和他机敏的总管”。(①)
两人甚至还成为了最新一期《笨拙》当中的一则漫画。(②)
这一切都让安妮与有荣焉。
有关格蕾丝的一切报道,都被她特意剪了下来,做成了一个小册子。
不过有些小报上的报道却让人啼笑皆非。
在这些捕风捉影的报纸上,格蕾丝时而要和持刀的安德森太太搏斗,时而要趴在地上用放大镜寻找安德森太太的脚印,甚至还要在火车上进行惊险的追杀……
然而安德森太太逃跑走得是水路,并且没有带刀,放大镜也不是用来看脚印那么大的线索的。
就在一家人一边看着剪报一边聊天的时候,他们的家门被敲响了。
格蕾丝走去开门。
“请问是克里斯蒂家吗?我想找小克里斯蒂先生。”一位穿着蓝色长裙的女士局促不安地站在门前,问道。
“我就是。”格蕾丝猜测这是哪位看了报纸的女士,“请进来坐坐吧。”
这位女士走了进来,在格蕾丝的引导下,在一把椅子上就坐。
只是让人没想到的是,一看到安妮,她就一把抱住了她,崩溃地大哭了起来。
“夫人,请您一定要帮帮我!”
一家人被她的行为打了个措手不及,安妮在被抱住的前一个瞬间,还下意识地躲闪了一下——可惜没躲开。
这位陌生的女士抱着可怜的安妮足足哭了好几分钟,才勉强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她接过格蕾丝递过来的手帕,擦干了脸上的泪水。
实际上,在她开口之前,格蕾丝就觉得,自己恐怕碰上了一个大麻烦。
因为不麻烦的事,别人完全没必要先在她的面前大哭一气。
想想之前珀西夫人的端庄,就不难看出,对于一个维多利亚时期的女人,尤其是中产阶级以上的女人来说,能够让她们舍弃体面的事,无异于天崩地裂。
果然,这位女士在介绍了自己夫家的姓氏“瓦伦”之后,就说出了她的处境。
“我的丈夫,威廉·瓦伦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