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明泓眉头皱了起来道:“她不行,你换个徒弟。”
众人一阵哗然,莫非冯莹儿之事是真的吗肃王表面端方,行事如此苛刻残酷。
那人剑眉一立,俊秀中透出英气和几分沉郁,“她是不行,因此她活着的时候我没有认她是徒弟。现在她死了,念她在我府前站了三个月求师,我就认下她,替她讨回这公道!”
尤枫略激动地站了起来,“秦王!你何时到的?我看肃王不是这样的人。定有误会!”他颇为为难。秦王是他最近结识的好友,他精研乐律,两人一见如故十分投契。他没想到秦王来金陵,竟是为了找肃王追凶。
“泓哥儿,你如何说?”秦王穆明浩冷冷地看着穆明泓,他极为俊秀,目中透出一股凌厉之极的杀气。
而穆明泓则沉凝冷静渊渟岳峙。两人皆是举世罕见的美男子,这般隔空对峙,互不相让,似乎空气都灼热起来。
众人皆屏住呼吸,看向肃王,且听他如何回答。
穆明泓薄唇微抿,黑沉沉的眸子,似乎将这西斜的日光吞没。
却听坐在洛亦寒身边的公子韩离陌漫不经心地道:“天生万物贵贱不同,各有其命罢了。也是冯莹儿命不好。伶人而已,死了就死了,肃王定不是故意的。”
庭中众人不由微微骚动。座中女子皆是伶人,不免起了兔死狐悲之感。
公子中纯良的人,十分愤慨。另一些人则并不在意歌姬死活,但也觉得肃王不该如此直白地表现出来。现下揭破这层欢场中的温情面纱,着实扫兴,不够风雅体面。
却听啪的一声,白瓷酒杯碎了一地。
众人一惊,皆望向座首的元冷竹。日影西斜,淡红晚霞笼罩画舫,照在元冷竹脸上,越发显得她绝色倾城。
元冷竹竭力控制自己才不让自己当众失态。
她没想到今生会提前遇到秦王,而且注定不能给他留下好印象,着实令她不快。
她冷冷对秦王道:“大越双璧,果真名不虚传。秦王为一个没多少交情的挂名徒弟,千里奔袭来讨公道,确是君子之风。”
穆明泓脸色更暗。秦王看清楚她的绝世之容,微微皱了皱眉,却凝视着她,一言不发。
元冷竹缓缓道:“秦王,您远在秦地。冯莹儿何日去世,内中详情又如何,您可曾仔细探查?您不会是一接到消息,便一腔激愤地来找肃王了吧?”
秦王却点头道:“不错。我十日前先去肃州找他,他下了江南,我就马不停蹄地追到了江南。”说着秦王凝视着穆明泓:“冯莹儿是不是因你而死,你自己说。”
众人不由哗然。人皆说秦王做事随心所欲,潇洒之极。这也过分随心了吧。
元冷竹抬眼深深看了一眼前世丈夫。她该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看他的决断了。若今生他还是不愿意说,那她也没有法子。
她从来看不穿他的心,更猜不到他的抉择。
穆明泓本来已经打定主意不说出真相。可是元冷竹如此帮他,如果他不能自证无辜,会牵连到她的声名,这就非丈夫所为了。
穆明泓眸子一深,终于道:“与我无关。”
众人哗然,元冷竹松了口气。却听穆明泓又道:“她吐血确有其事。”
他抿着唇,似乎不太愿意说出来。他一直十分沉稳,此时总算露出一丝十八岁青年的别扭来。
穆明泓最终还是说:“并非在宴会上见面。她在我门前连唱七天,唱到吐血,只求一见,我见她再这般下去就毁了,只能破例一见。”
众女望着英俊非凡的穆明泓,立刻理解了冯莹儿的追求。一时不由都微微红了脸。
元冷竹一听就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了。她从人群中望向宁玉穹,以眼神向她求助。
宁玉穹一直关注着她,她知道她与肃王的关系。心中微叹,却微笑着开口道:“啊,大家都被冯莹儿骗了。”
众人皆惊讶地看着她。
洛亦寒脸色阴沉,连连对她使眼色,宁玉穹却装作没看见。
她轻笑着道:“冯莹儿去岁来到雨潇舫。她自卖自身,说是喜欢乐律,不惜己身也要学习乐舞。想必,她也是与你们这般说的吧?”
秦王点头,又道:“她天赋有限,我教不了她。”
宁玉穹叹道:“她并不用功。但她在雨潇舫很快出头,成了有名歌姬,自有她的本事。我猜她定然没有死。肃王,您一直沉默,不反驳谣言,是为她着想,是么?”
元冷竹忍不住看着穆明泓,为什么对陌生人他都这般周到?他就这般恨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