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元冷竹困在他的怀里，满是他酷烈的男子气息。青年时候的穆明泓气息更明朗，不像她记忆中，龙涎香里总有一丝苦涩沉郁。
她按捺住隐隐泛起的心酸，抬眸凝视着他，不再奋力挣扎，“端肃的大越双璧，就是这般对待救命恩人的么？”
穆明泓看着烛光摇曳下，她清澈的眼眸，既美丽又清冷，似乎藏着万年不化的冰山。她对自己总是这般不假辞色，仿佛他梦境中的那些热情的低语，**的缠绵，皆是他的妄念。
“为何与我作对？”他嗓子沉沉，掩饰着他的失落。
“你心里明白。”元冷竹成功地看到他眸子微微一缩。
她心中一阵快意。前世她初嫁给他之时，被他冷待伤害之时，也曾问他，这到底是为什么。他只凝视着她说，你心里明白。再要追问就拂袖而去。
我又没有读心术，你什么都不说，我又如何明白啊？
好在我后来终于明白了，不过就是不爱罢了。不愿意解释是不在乎被误解，也不求被理解。我对你，什么都不是。
她的身子被他搂在怀里，那般炽热，但是心却越发冷了。
穆明泓看着她的眼神，只觉她看着自己就像看一个陌路人，连愤怒都没有多少。
他突然很想做些什么，只要能打破她这样的表情就好。可她的身子那般温软，与她的表情恰恰相反，仿佛四月枝头新绽的桐花，那般娇嫩，只微微用力，就会花瓣纷纷扬扬飘落。
元冷竹望着他的神色，看到他眼中挣扎着的噬人渴望。
前世即便在最绝望的时候，在帐中她也从未拒绝过他。相反更热情地与他纠缠着，那些亲吻抚摸爱语，终夜不休。
仿佛这般温存，便是他爱着她的明证。尽管到了白日，那些热情就仿佛一夜之间消失了。
她凝视着穆明泓，感觉到他微微用力的手掌。他生气了，会发生什么？他会伤害她么？若能从此摆脱这纠缠不清的关系，她愿意忍一时之痛。
却觉身上一沉，他竟放松了身子，直接沉沉压了上来。她浑身一僵，却听他在她耳边沉声道，“不要动。”
他火热的鼻息喷在耳边，她不由微颤，阖上了眼睛。他性子高傲，不屑强取，想必今夜过后，就再无牵扯。
不料却听他道，“江南士林被逼表态，事关重大，他们多半只能拒绝。我已做好了此次被拒绝的准备。此次不成，还有下次。不想你以琴歌相合，给了我们转圜的余地，你思虑周全，是在助我。”
他看穿了她的用心，元冷竹一时心中万种滋味，原来他也有这般善解人意之时。却不由低呼一声，他咬住了她的耳垂，细细啃噬，仿佛咬在她的心上。
她再无法淡定，禁不住挣扎起来，喘息着低声道：“肃王自重……既然知晓……何故折辱于我？”
穆明泓听到她语气终于不像之前那般冰冷，透出一丝委屈和悲伤。
他听到她的喘息，一切就像梦中一般，他不由浑身滚烫，只想就此将她揉进自己身体里，再不许她挣扎反抗逃离。他内心深处有人执着地喊着，她是我的。
但他还是克制地松开了唇，他伸手将她的脸转了过来，不容她有丝毫逃避。
他凝视着她道，“为何这般对我？为何助我，又拒我于千里之外？”
元冷竹咬着唇，平息着喘息，轻声道：“我不是助你。只是见不得有人犯蠢。何况我也得了千金之约，又一举扬名。此事你我两不相欠。”
穆明泓见她眸中迷乱逐渐消散，那僵硬的身子也逐渐柔软，可她的话语又重回冰冷。
“肃王自重，审问完了，你能放开民女么？”元冷竹眉目如画，在灯下更显娇艳欲滴。
穆明泓搂着她转个身，自己滚到了床内，仍然一只手臂圈着她的腰肢不放，合上双眼道：“白日累了，早日歇息。”
元冷竹一愣，没想到他这是不走了。前世不管两人纠缠到多晚，只要热情一过，他多半起身离开，极少在皇后宫中留宿。
倒是国破之时，他罕见地接连几晚都留宿。彼时本已经凉透的心，又隐隐泛起希望，她暗暗想莫非她等到了曙光。没想到不久便送了命，原来那温存竟是她的断头酒。
元冷竹声音极冷：“肃王，我乃琴师，还未在玉波楼挂牌，即便挂牌了，也有规矩，得等着安排，不是你翻窗进来就能留宿。”
穆明泓睁开了眼睛，黑沉沉的眸子中闪过怒火。元冷竹想气够了就走吧！
“并未将你当做乐伎，勿要自轻。”他肃然道。
若是他的手臂没有将她搂得那么紧，还挺像个正人君子的。元冷竹气得笑了，“枉称大越双璧，端方君子，真想让大家看看此时的模样。”
穆明泓听她终于绷不住那冷若冰霜的态度，虽被斥责，却觉心中一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