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府,许氏住处。
“回小侯爷,微臣观贵人脉象,这呕吐腹痛的急症该是由中毒引起,不知贵人昨日都进食了些什么?”
一旁伺候许氏多年的小侍,闻言瑟瑟回道,“昨日许夫侍胃口不济,夜里只吃了几块紫藤糕就入睡了。”
安庭舒猛地摇了摇头,“不会的,我从小吃着父君做的紫藤糕长大,这糕点断然不会损害身体的。”
赵凛吾低声询问一旁的小侍道,“昨夜岳君吃下的糕点可还有剩余的?”
“藤萝花瓣是许夫侍昨日一早亲自去采的,鲜花瓣制成的糕点是放不长久的,因此只每回主子想吃了才会去摘,每回也不会做许多,是以也不曾有剩余。”
陆太医沉吟一会儿,对赵凛吾开口道,“小侯爷别着急,为今之计待微臣先替贵人施针稳住心脉防止毒性蔓延,再开一贴药熬制后给贵人服下,倘若微臣所料不错毒性当能顺应而解。”
赵凛吾忙不迭地点头,“如此有劳陆太医,虎风,你随后就拿着药方亲自去天药堂跑一趟。”
在陆太医施针的当下,安庭舒一直紧紧攥着许氏的手,目光更是半寸也未离开他的脸庞。
待得陆太医收回银针,许氏果然呼吸越见平缓,面色也不似方才青紫骇人。
陆太医垂眸再次细细诊脉过后,起身回禀道,“小侯爷,索性贵人身中之毒不深,如今性命该是无碍了,接下来几日只需按时服药仔细调养便无事了。”
赵凛吾领着陆太医走到屋外,低声言语了几句,“方才内室人多眼杂,陆院判若有不方便开口的,可以告诉本候知晓。”
陆太医望着她,目光却越过她落在后院中的紫藤花架上,“小侯爷有所不知,藤花虽无毒性,可其豆荚、种子和茎皮却是有毒的,倘若误食了便会引起如贵人一般的呕吐腹痛之症。”
赵凛吾静默了半晌,忽而开口致谢道,“今日幸亏有陆大人,这份恩情本候记下了,本候这就送大人出府吧。”
陆太医摇了摇头道,“小侯爷客气了,正夫大人经此一事心绪恐难安宁,侯爷的好意陆某心领了,您还是留步吧。”
赵凛吾目送陆太医离去后,方才回到许氏所住的内室。安庭舒红着眼眶,时不时地伸手抚过许氏的额头、脸庞。
“庭舒,陆太医方才说了,岳君的身子该是没有大碍了,你也不必太过伤感了。”
她实在不是一个会好言安慰的人。
安庭舒回过神来,对着赵凛吾二话不说竟是深深一拜。
赵凛吾微微挑了眉道,“庭舒,你这是做什么?”
安庭舒起身后,嘶哑着嗓音道,“侯爷为父君做的,庭舒都看在眼里,今日若是没有侯爷,父君恐怕就真的不成了。”
赵凛吾知道此事的第一反应便是救人要紧,她这三年在边关见过多少生死离别,当知性命攸关旁的都不必在意。
然而许氏对于安庭舒来说有多重要,赵凛吾不必细想也能明白,她遂轻轻颔首道,“你既然知道,应当快些振作起来,等到岳君服下汤药将醒过来,必然不愿见到你憔悴担忧的模样。”
安庭舒反手抹了抹眼泪,他从前不是一个喜欢轻易落泪之人,可自从侯爷回来这短短数日,他所有狼狈的形容在她面前竟都无所遁形。
“侯爷说的是,待庭舒伺候父君服下汤药,这就去梳洗整容一番。”
赵凛吾抿了抿唇,犹豫了一下开口道,“今日我入宫前便让虎勇将军替我去中营告假了,左右无事我便陪你在此等岳君醒来吧。”
“庭舒谢过侯爷。”
不知怎的听他左一句感激右一句感谢的心中竟有些烦躁起来。
赵凛吾索性走到屋子外面去透了口气,她做事但凭心意,许是这些日子以来已经把他与许氏当做了自己人,丝毫也没有觉得有何不妥之处。
说到自己人,她又难免想到今日入宫时,见到太女时的情形。
从前元帝开恩,赐她入宫与皇女们一同在上书苑读书。若非后来种种,兴许今日她与姬翎也不至于生疏至此,相见竟是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