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之后,赵凛吾果真当即去了母亲的书房,武安侯虽然近些年对京城的局势不如当年明了,可是半生都在与兵马打交道,岂能看不出其中的古怪。
可武安侯沉吟许久,出口却是劝她道,“凛吾,此事你需得按捺下来,免得打草惊蛇,待我与几位朝中老臣合计之后,才能入宫禀明圣上。”
赵凛吾不知母亲为何在此事上瞻前顾后,她从前分明公允不阿善谋善断,“母亲,凛吾知道此事若深挖下去牵连甚广,只是打铁需趁热,倘若等到他们将罪证都一一抹去再追究就晚了。”
武安侯闻言微微蹙眉,却还是语重心长道,“西郊马场本是受朝廷管辖,此事兵部、户部定然知晓,单凭这一点此事就已经很不寻常了。”
赵凛吾怔楞了一下,“您是说……可是以沐伯母为人定然不会……”
武安侯摇了摇头,“我何时教过你仅凭直觉就能随意怀疑朝中重臣?户部掌管事宜诸多,你沐伯母只有一双眼睛,哪里能处处都顾得过来,况且兵部肖侍郎明面上是太女的人,你沐伯母又……总之,此事你听为母的,不要轻举妄动。”
赵凛吾离开了母亲的书房,她并非不懂得小不忍则乱大谋,只是此事一牵扯到户部、沐府、浚然姐,她就下意识地有些心烦意乱。
回到凛冬院,赵凛吾想起母亲的嘱咐,望向安庭舒道,“庭舒,今日马场之事许是我多心了,你切莫同旁人提起,哪怕是侯府中的人也不可。”
安庭舒闻言郑重地颔首道,“侯爷放心。”
本是她们妻夫二人难得出府散心,没想到却会遇上这样的事,这时候赵凛吾才回味过来,拉住安庭舒的手温和道,“今日是我不好,我心中一有事便常常顾及不上旁的,难得带你出府一回。”
安庭舒听她这样说,反倒心中讶然,可他说得再诚恳她兴许还是会自责。于是他便伸出另一只手,双手合起将她的手握在掌心,一切就都在不言之中了。
既然答应了母亲,赵凛吾自然不会再私下调查。可没过多久,彧王却带着“大好消息”来约见她与沐浚然。
“你们如何也猜不到,听闻御史台近日向母皇参了那兵部肖侍郎一本,当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赵凛吾不动声色道,“竟有这样的事?你可打听清楚了?”
彧王点了点头道,“本王刚从父后宫里出来,听闻母皇知晓此事很是动怒,决意要彻查此事,看来这个年怕是许多家都要过不安稳了。”
沐浚然好奇道,“究竟是出了什么事,御史台近一年来可都没什么大动作,怎会在年关将近的时候忽然去参朝廷重臣?”
彧王不以为然道,“那肖侍郎又能算得上什么朝廷重臣,若不是有东宫提拔,她这些年能升得这样快?敢从西郊马场上动手脚,高价收劣种马,只怕从河陇那儿不知收了多少好处,她倒也不怕吃多了撑死!”
赵凛吾撇了彧王一眼,“就事论事罢了,何必攀扯东宫,你还嫌陛下眼前不够扎眼吗?”
提起那姬翎,彧王就不淡定了,“手下的人出了事,她就算手眼通天,能掩盖一时能掩盖一世吗?这西郊马场往小了说不过是放牧军马,往大了说那牵扯到军政要事,母皇就是再偏袒东宫,也不可能在此事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赵凛吾见彧王殿下这里说不通,只好用眼神示意沐浚然,后者心领神会便劝说彧王道,“你看看你,凡事只要与东宫搭上些许关系,你就变得格外敏gan多疑,凛吾的意思只是怕你意气用事,原本是占了理的事儿过了分寸,反倒会惹得陛下不悦。”
彧王一脸疑惑地打量眼前赵、沐二人,“你们今日是怎么了,凛吾刚回京那肖柯就不知好歹地去给她下绊子,好不容易这回连老天都站在咱们这边,你们却一个个都怕事成这样。本王话先说在前头,这肖侍郎仗着东宫撑腰,也不把本王放在眼里,这回本王不会轻易放过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