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小叔，赵凛吾还是想了想才明白过来，“你是说国公夫季氏所出的二公子安庭妤？”
彧王冲她挑了挑眉，“你这小叔倒也是个有能耐的，席上这么多名门公子都在观望，他倒敢亲自到本王面前攀谈，显然是知道本王与你交情不错，就算给你小侯爷个面子也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接他的话。”
赵凛吾闻言眉头越攒越紧，“他都与你说了些什么？”
“这安庭妤喝了几杯薄酒，就把当年国公府送人入宫侍奉的内情都讲了出来，幸好本王反应及时令人扶他下去休息，后来的那些话除了本王应该也没有旁人听到。”彧王一边觑着她脸上的神情，一边轻声继续道，“他说国公府管事与萧贵君身边的內侍相熟，听闻萧贵君为武安侯府那几年与沐府越走越近一事诸多烦忧，生怕侯府与沐府结亲我父后在朝中势力更加不可撼动，于是打着为侍奉久病的太上君名号实则是要抬举国公府的公子，想必你这看似从天而降的喜事便是一早就注定了的。”
原以为赵凛吾听了这些会勃然变色，可她却只是变得越发地静默了，半晌过后，赵凛吾淡淡地开口问道，“这些话是安庭妤亲口说的？”
彧王骇了一跳，生怕她这是暴风雨前的平静，“我说赵凛吾，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你想得再多也无法改变眼下的现实，本王将这些话告诉你，不是为了挑唆你去母皇面前闹事，只是不想你当年为此事郁结于心，事到如今还一直被蒙在鼓里罢了。”
“我知道了。”赵凛吾与她点了点头，“多谢你今日告知，也多谢你那日替我遮掩。”
见她忽然如此反常，彧王殿下心中越发不安了，“哪、哪里的话，本王与你是什么交情。”
上朝的时候，赵凛吾一直紧紧盯着站在百官最前方的太女殿下姬翎的身影。
她八岁入宫伴读，与姬翎、姬璃这些皇女相识。彼时姬翎是最年长的皇女，比她要大四岁，她虽非嫡出却从小聪颖矜贵，深得太傅和元帝的喜爱。
年少时，赵小侯爷对姬翎是欣赏的、敬仰的，姬翎对她还有几个皇妹都很亲和，凡是遇到什么问题她也乐得去向她请教。可是二十岁生辰宴过后，姬翎却仿佛变了一个人，她脸上还是带着亲和的浅笑，却开始渐渐地疏远了所有人。
那时候的她后知后觉，既然姬翎没有拒绝与她往来，她便还是愿意追随她，侯府里只有夕菫一个幼弟，她对姬翎、对沐浚然都有着一种既如长姐又如知己的亲近。
她母亲曾与她说起过，元帝渐渐年老，膝下有长女姬翎、嫡女姬璃，皆是在朝中有些声望的太女人选。
她公允地回答母亲道，“自古立长立嫡皆有先例，可女儿觉得论德论才皇长女在五皇女之上。”
母亲摸了摸她的脑袋，淡淡地开口道，“凛吾，你要记住，‘论德论才’，只有陛下才可以定论，作为臣下，只要尽到臣下的本分。不管旁人如何，我们武安侯府只忠于陛下、唯遵圣旨。”
三年过后，元帝下旨立皇长女姬翎为太女、晋她父君萧氏为贵君。
于赵凛吾而言，遵从元帝的这道旨意并不违背内心，她相信若是将来有朝一日姬翎登基，她会是个好女皇。
直到姬翎被封为太女不久，便向陛下提议要调任沐浚然离京。朝中渐起的风言风语刮到她的耳中，她才意识到姬翎是为削弱沐府的势力。
三年前的赐婚，本以为是姬翎从中顺势利用了些机缘巧合，她内心还在试着为她开脱。而今日姬璃口中的话，再次粉碎了她可笑的自以为是。
所谓知己好友，到头来也不过是可以为达目的而随意摆弄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