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四更天的时候,赵凛吾从睡梦中醒过一回,迷糊地睁开眼就瞧见了安庭舒毫无防备的睡颜。男人就连入睡时的呼吸声都很轻,纤长的睫毛随着呼吸微微颤动,淡粉色的唇瓣上还有着昨夜亲密后留下的痕迹。
换做一个月前,赵凛吾大概如何也想不到,她与安庭舒、这个名义上的夫郎,会有一日变成真正的妻夫。
可是当那日她策马经过飞鸿楼,竟对他生了丝恻隐之心以及自己也未曾意识到的愧疚之情。心扉一旦留有缝隙,这个男人便如轻风细雨般悄无声息地渗入进来。而后她的内心开始动摇,随之心上那缝隙又增了许许多多的裂缝。
于是,二十四年来情窦未开过的赵小侯爷,知道了在意一个人是什么滋味,知道了为一个人的难过而难过是什么滋味。
睡梦中的安庭舒不自觉地紧紧依偎在她怀里,她能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温热,也能感受到他心底对她的依赖。
这种感觉起初让她觉得有些无所适从,可是渐渐地她开始肩负起两个人的重担,慢慢地她意识到自己要好好地保护他、照顾他。
三年前的她会为了被人摆布的婚姻而负气,可三年之后的她只想珍惜现在拥有的,无论是家人、爱人、朋友还是平静的生活。
翌日清晨。
在宫门口等待进宫上朝时,赵凛吾被神色古怪的彧王殿下拉到了一旁。
这个时刻,彧王殿下来找她,只能是为了昨日陛下降给她的“重任”。
一向秉承公私分明原则的赵小侯爷,在彧王殿下开口前便摆了摆手道,“若是为了西郊马场一案,你就不必多言了,我自会彻查此案,给陛下还有朝廷百官一个交代。”
彧王殿下闻言却脸色一变,好似是给她气着了,“你与本王多年好友,本王在你眼里就是如此急不可耐之人?”
也不知是谁先前一直撺掇着她对付肖柯,后来又对肖侍郎卷入马场之案无比上心。
彧王殿下见她不语,叹息一声作势要走,“罢了罢了,就当本王自作多情,事关你家宅安宁,原本还以为转了性子的你会在意的。”
家宅安宁?
赵凛吾果然被她激将个正着,“慢着,你把话说明白了,何事事关我家宅安宁?”
彧王殿下见四下无人,便与她细细道来,“这桩事我本该前些日子就告诉你,只不过后来出了马场的案子,我一时也就抛诸脑后了,昨日上朝时见到太女我才想了起来。”
赵凛吾越听越糊涂,可一听到太女的名唤,立刻便集中起了精神。
原来是彧王殿下过了年该二十有六,如今府里却只有一个通房、一个夫侍,按道理是时候要娶王夫了。可是彧王是当今凤后嫡出,背后又有沐府在朝中支持,京城里不知多少名门望族的公子都在盯着那王夫的位分。
凤后沐氏是一个淡性之人,也不见得对张罗婚事有多上心,倒是先帝有一回在家宴上说起此事,给昭华帝卿听了去,他便主动将此事承揽了下来。
“那日本王其实是不想去帝卿府赴宴的,可帝卿竟撺掇着父后一起逼本王,说倘若本王不去便要父后亲自出宫去帝卿府宴席上相看,本王不愿父后为此事奔波折腾这才答应了下来,没成想竟在这帝卿宴席上见到了你那国公府的小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