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氏心底一惊,但他很快便稳住了心绪,缓缓回道,“原先是住在平洲良衢县的,后来遇上灾荒便跟着爹娘逃了出来,可爹娘在路上相继染病去了,我便独自一人来了京城。”
和虎风查来的消息没有相差甚远。
赵凛吾食指轻轻扣着台面道,“原来如此,想来岳君那时候年纪还不大吧,遭遇这样的灾荒又家破人亡真是不容易。”
许氏抿了抿嘴唇道,“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
赵凛吾跟着点头,“是啊,都过去了,嫁到国公府虽然位分低微,衣食上总该是无忧。”
许氏笑得勉强,“毕竟生育了庭舒,国公爷虽然不时时来看望我们父子,可府里的用度却一向都是不落下的。”
听到此处,赵凛吾叩击台面的食指忽然一顿,她缓缓抬眸看向许氏,“如此说来,岳君你若是在国公府过得比在平洲时要好,当日我去府中看望您时又为何说自己处境难堪、不得脱身,生怕以后会拖累庭舒呢?”
许氏微微张了张嘴,脸色已然有些苍白。
静默了一会儿后,他轻轻笑道,“凛吾今日来此,究竟想知道些什么呢?”
赵凛吾定定地望着他道,“听闻庭舒出生时,岳君给他取名‘玥珥’,可见待他如珍如宝,凛吾只是好奇,岳君取名之风雅全然不似一个农家儿郎出生,倒像是大户人家教养出来的公子。”
许氏回以一笑,“侯爷说笑了,我怎会是大户人家的公子,若是如此我们父子这些年在国公府也不必熬得如此辛苦了。”
“岳君是不是在想,如今我重新翻出这些事,有什么意义?”赵凛吾淡淡道,“当年宫里传旨让庭舒入宫侍奉太上君,恐怕这一点连您也想不明白吧,国公府里正夫季氏强势,有这般好事如何能轮到庭舒?”
许氏惊讶地看向赵凛吾,“你、你是如何知道,庭舒……”
赵凛吾摇了摇头,“我查到的这些,庭舒并不知情,他早就与我坦白,说当年并不识得太女,根本就是稀里糊涂地入了宫。”
她顿了顿,接着说道,“如今宫里太女与彧王渐成水火之势,倘若你不说出实情,只怕武安侯府不明不白卷入党争,到那时即便是侯府也难以护住你们父子二人了。”
赵凛吾说出这番话,若是一般农家出身的男子,早就骇得不知所措了,可她眼前的这位岳君却只是面色稍有些苍白,看模样像是还算镇定。
恐怕不只出身大户人家,还是经历过些风雨波折的大户人家。
赵凛吾知道许氏看重庭舒胜过自己的性命,果然听她如此一说,许氏面上有了些松动,试探着望向她道,“我、我若说了,侯爷真能不迁怒庭舒吗?”
“我向您保证,绝不牵连无辜。”
许氏闻言,闭上闭眼睛,颤抖着出声道,“侯爷料得不错,我并非平洲人士,家中……也不是逃难人亡的。”
“我本姓文,家住京城。”
文氏?
赵凛吾震惊之下,甚至碰翻了手边许氏亲自斟给她的茶水。
这京城大户人家之中,文姓的不过只有……
罪妃端贵君的母家,文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