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梁有山梁大夫是在此处吗?”甄妘将心提的紧,微微蜷了蜷手,才缓缓叩开了医馆的门。
今日是灯节,众人皆在外赏灯,又因已入了夜医馆早早便打了烊,那小厮好容易得了休息的时间,听得有人吵嚷,不悦的开了门:“什么梁大夫?我家可没有什么姓梁的大夫。”
这是她如今唯一有的线索,绝不能放过,甄妘不顾仪态上前一把按住了门,声音中带着些乞求:“数日前在城外苍平镇上检了一位入殓的妇人,便是这位大夫。”
那小厮闻言色变,披在身上的褂子也掉落至地上。一股寒风吹过,他打了一个冷颤,皱着眉头一把推开了甄妘:“什么入殓,我概不知,尽是晦气!”
话落便“嘭”的一声合上了门。
甄妘心有不甘,攀着门又敲了几次,却再无人应答。入夜的风吹的紧,她却丝毫觉不着冷,只是心内空落落的。
她从不信,不从信阿娘会自戕。她们已吃过那么多苦头,眼瞧着她长大了能保护阿娘了,阿娘如何能舍得?
眸中不知何时泛起了泪,她深吸了一口气,硬生生憋了回去。
甄妘在门前蹲坐了半晌,过路的人渐渐稀疏起来,她才缓缓起了身子欲往回走去。方挪动了一步,脚踝处便传来一阵生疼。
黛眉轻蹙起,她抿了抿唇。想来是方才被那人推的时候崴着了脚。
甄妘轻踮着脚,缓缓走着,走了半晌,却仍寻不见方才秋月指的客栈。脚下实在疼的紧,她犹豫了一瞬,还是在一处桥上坐着歇下了,这桥地势略高一些,若秋月来寻她,也方便些。
她就势俯身一下一下的揉着脚踝,忽觉一人坐在了她身侧,回过眸去,不由讶异道:“公……公子?”
宋景溪顺着她的视线看下去,瞧见了那一抹红渍,在晦暗的灯火下,像极了血迹,他眉头蹙了蹙,按下心内的烦躁,将身子蹲了下去:“伤成这样,你倒是能忍。”
言语中不禁带了几分讥讽,甄妘恍惚半晌,才反应过来,他是将那杨梅汁看作血迹了,在他手将要触及她的裙角时,忙拦住道:“那不是血。”
她的一句话,让宋景溪僵在了一个尴尬的姿势,手悬在半空中,一时进退维谷。当下只觉得甚是难堪,蓦地起身道:“我可不是担心你。”
可此话一出,更似此地无银三百两。他一时也恼了,不知为何被这个女人牵着走了。
难不成,只因那一次?
她三番四次出现在他跟前,或许,上回的事儿便是她一手安排的。登时心内只觉被折辱,再看向甄妘时,觉得这张娇靥下藏着的是一颗狠毒的心。
甄妘玉腕处被人骤然握紧,不由分说,便扯着她下了桥。
宋景溪将她抵在一个阴暗的角落,眉宇间生出几分戾气,勾了勾唇角。
一个明晃晃的物什在她面前一闪而过,接着便觉颈间一阵清凉。
“为何要给我下药?”他的声音冷冷的,却似是带着一丝怨气。
甄妘微仰着头,朱唇轻轻动了动:“我不知你在说什么。”
宋景溪顿了一瞬,双眸紧锁在她的脸上,不愿放过任何可疑的神情:“你若肯说实话,我便饶你一命。”
身前的男子血气方刚,她并不敢有所动作,即便他是错认了人,她也不敢有所反抗,生恐激怒了他。
“你、你将先匕首放下……”甄妘将声音放缓,企图安抚住他。
“嘶——”甄妘轻吟了一声。
他还未放下匕首,她却因脚下的疼痛支撑不住而侧身歪了一下,幸好他收的及时,只略划了一下。
他原本,便没有打算真的伤她。
“你是真不怕死!”宋景溪语气恼了些,一把将她扶住。见她紧蹙着眉,一手不由的攀在他的肩上,他才瞧出她的异样来,“怎么了?”
“疼——”方才崴了的脚,走了这好半晌,早肿了起来,又被他一阵的生拉硬拽,已疼痛难忍了。她的额间泛起了微汗,手抓着他的外衣,不至于让自己跌下去。
“姑娘——姑娘——”不远处传来了红蕊的声音,她原是不愿出来的,可听见披香阁的人说今儿世子也在此,便忙不迭的按下了秋月自个儿巴巴的给甄妘送氅衣来了。
甄妘听见她的声音,呼吸一滞,她并不惧怕红蕊,只是绝不能教她瞧见现下这副形景。若传扬出去,恐会将她不洁之事也牵连出来。
她抬眸瞧见自己攀着他的右臂,一截袖子滑至手肘处,露出一段藕臂,白皙无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