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宫砂亦不在了。
甄妘慌忙的收回了胳膊,宋景溪也听见了那一声唤,侧过身子将她揽在了怀里。
他从未抱过什么姑娘,甄妘的身量虽不算矮,可与他相较,到底差着一截。他觉出女子枕在自己胸前的分量,头顶的绒发像挠在他的心上一般,她鬓间的银簪堪堪挨在他侧脸上,虽觉冰凉,却难以压制住内心腾升的燥热。即便是那一晚,他也未觉出过这样的感觉。
待窄巷外的声音渐远,甄妘才挣扎着身子欲起身。宋景溪估摸着她是伤着脚了,正要扶她时,她忽而柔柔的声音道:“世子,我当真不知您说的所谓何事,可我却是不知情的,求世子高抬贵手……”
红蕊的声音,令她思及眼前之人,是与甄府相识的。若不解说开来,恐要惹出些不必要的麻烦来。
宋景溪见她眼眶湿润,心内顿了顿,眼眸垂向她的裙角,将她扶在石阶上,轻蔑道:“君子不乘人之危。”
带着温热的掌心忽而覆上她白皙的脚踝处,原有些红肿的地方,被他方才一阵拉扯更严重了些。甄妘微蹙了蹙眉,欲从他掌中挣脱时,却反被他紧紧箍住了。
比起脚上的疼痛,她更愿意快些远离身前的男人。
“动一动罢,瞧瞧可好些了。”揉捏半晌后,宋景溪理了理衣袍,站起了身。是他将她强拖来此处,如此,便也算补过了。
甄妘顺从的站起了身子,小心翼翼的将绣鞋穿好,试着踩了两步,当真好些了。瞧见他落在自己绣鞋上的目光,才想起他方才的动作,长长的鸦睫微颤了颤,垂在两侧的双手一时竟无措起来。
宋景溪倒丝毫未觉不妥,即便与她再亲昵,似乎也是顺理成章的。
“你且等着,我去将她引过来。”他撂下一句话后,便径自走开了。
少时,果见红蕊折回了身子,声音轻柔道:“世子慢些走。”说罢目光便一直追着他离去的身影,直至他消失在人群中,也不舍收回。
“红蕊。”甄妘悄然从窄巷中走了出去,在她身后浅浅唤了一句。
红蕊寻她寻了半晌,原正恼她乱跑,让她费半日的神,可一见着宋景溪,那股子气便全消散了。笑着将外氅披在了甄妘肩上,道:“姑娘快回罢,二姑娘已先回了府了。”
*
晨起,宋景溪穿好了衣裳,又躺回了榻上,两手交叠着枕在脑后,修长的腿搭在另一条腿上,一下一下的晃着。
“二爷来了!”阿青见宋淮进了院子,故作高声的行礼道。
宋景溪一听是二叔来了,双腿一撑便跳下床来。两步跨至书案前,举了本书坐下了。
瞥见一双青色朝靴,他即刻放下了书本,起身笑道:“二叔。”
宋淮往里瞧了一眼,视线回转至他身上,低眉笑了一瞬:“这次回来,倒是长进了。”
宋景溪眉梢扬了扬,多了几分得意。
“听你娘说,你又不闹着要退婚了?”宋淮走至书案前,一面低头无意的翻着他桌上的书,一面问道。
他一时不知如何回答,那日只觉那女人不对劲,才暂且拦住了母亲,顿了半晌,略应了一声。
“正好,这里是镇国公府送来的帖子,过几日是甄二姑娘的生辰,你顺道去瞧瞧罢。”宋淮说着,从袖中取出了一方帖子,放在他桌上,指尖在上头点了点。
宋景溪墨眸落在那帖子上,不由思起昨夜胸膛处的温热,心内生出些异样之感,不耐的拂袖道:“我还有事,不去了。”说罢朝着阿青狠命使了使眼色,后者忙上前笑道:“世子约了城东的赵公子,要去向他家的先生请教请教。”
宋淮微怔了怔,也未再说什么,临踏出门时低低的说了一句:“以后那些本子,还是少看些。”
宋景溪听得一头雾水,皱着眉走回书案前,目光触及那本子后,声音冷冷道:“滚进来。”
阿青亦不知何事,躬着身子忙进了里间,一个画本陡然向他飞来,避之不及,狠狠砸在了他胸前。他顺手搂住了本子,定睛一瞧,登时面红耳赤,心内暗骂:定是哪个小子偷拿了这劳什子进来,不当心撂在世子桌上的。
“世子恕罪,我、我这便让人去查!”阿青噗通的跪倒在地。
宋景溪嫌恶的瞥了他一眼:“查出打二十板子撵出去。”
“是,是……”
阿青双臂搂着那本子,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宋景溪复倚回桌前,视线停在那斜躺在桌上的帖子,半晌后,将帖子拿起撇至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