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蕊松下了一口气,才笑道:“应是如此,若真有什么事儿了,这会子定传出什么消息了。”一面安慰着自己,一面退了出去。
甄妘忙回身蹲下身子将宋景溪从桌上扶出,见他一手直揉着后脑勺,当下亦觉自愧,缓缓道:“我不是有意……”
她的软语并未能消解下宋景溪心内的气,只闷不做声的由她扶着坐回了桌前。
从前阿娘疯癫起来,亦总是东跑西跳的,磕碰是常有的事,她便照着从前抚慰娘亲时的模样,回来替他按揉着,末了还道:“还疼吗?”
她的语气轻柔,关切之意显而易见。
宋景溪正闷在腔内无处发作的郁气登时便消散了,可他却不肯就此饶过她,仍道:“疼的,现下我也回不去了,如今又受了伤,你该待我好些。”
“……我去寻人给你拿些药来。”甄妘道。
见她要走,又一把拦住了她,“罢了罢了,又没有方才那样疼了。”说着便径自起了身,几步走向里间,便稳稳的躺在了她的榻上。
“世子……”
还未等她说完话,宋景溪便懒懒的道:“今日我也出不去了,便要在你这里过一晚了,”见甄妘惊疑的面色,接着道:“我可是受了伤,不能睡地下。”
甄妘在原地顿了顿,径直走了进去,行至榻上蓦地俯下了身子。
她柔软的发丝轻扫过宋景溪的脸,他陡然浑身一僵,咽了咽喉,道:“你——”
甄妘面色未改,只伸手越过他,探向床榻的里侧,这姿势,正将他圈在怀内。
宋景溪皱着眉审视的瞧着她的侧脸,月光照映下姣好的弧线,鼻间微有她身上清香的气息。
这个女人,定是有意引.诱他的。
可不知为何,他的耳尖还是泛红起来。
甄妘从里侧取过了一床锦被,目不斜视的起了身子,退回外间。
周身气息猝然消散,他心内生出些恼意,她最好不要耍什么手段。
甄妘蹲下身子,娴熟的铺在了外间地上。养父醉酒时,时常闹得家中不宁,她就着地睡的次数原不是一回两回。
他微微讶异着,侧过了身子,将一只手枕在头下,瞧着外间。透过屏风上的平素绢,他略能瞧见她朦胧的身影。
“睡了?”他明知故问。
“嗯。”她信口乱言。
从前在苍平镇的日子是如何?
他张了张口,终是没问出去,她既能卖了自己,必定是不如意的。翻了个身子,平躺着思忖了半晌,再回身时,见她身子已缓缓有序的起伏着,想是睡着了。
“疼——好疼——”
就在宋景溪眼皮泛沉,要睡去时,忽而听见外间传来她痛楚的声音。他猛地翻下榻,快步向外走去。
甄妘额间浸着细汗,鸦睫微颤着,眉头蹙得紧紧的,双臂不安的环抱着自己。
“甄妘……?”他蹲下身子,试着唤了一声。
“阿娘——我疼——”她贝齿间又溢出了痛楚的轻唤。
原来是梦呓。
宋景溪就着她身侧的地上,缓缓坐了下来,踌躇半晌,抬了一只手轻柔的抚了抚她的背,低哄道:“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