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嫱也不知是吓呆了,还是见到他太过惊讶,睁着眼睛愣了半晌。
秦宓跨进屋子,那几个方才还趾高气扬、耀武扬威的纨绔倏地鸦雀无声,紧张得咽口水。
背后怎么编排摄政王都好,可真面对面,便连个屁都不敢放。
容嫱心里嗤笑,面上却还得装作被吓坏了似的,眼睫上沾着晶莹泪珠儿,我见犹怜。
秦宓扫过地上的匕首,目光落在她白皙修长的脖颈处,侧边一道细细的伤口,渗出些许鲜血。
倒也不是多么严重,只是放在这样白白嫩嫩的小姑娘身上,便显得格外扎眼。
男人缓缓开口:“胆子不小。”
一时也不知他说的是那群纨绔,还是以死保全自己的容嫱。
接收到主子的眼神,云岑一愣,摸遍全身,只掏出一张皱巴巴不知道擦过什么的布。
眉心染上一丝微不可察的嫌弃,秦宓拿出一张浅色帕子,按在她脖子上。
那帕子的颜色样式都格外眼熟,正是容嫱丢在马车上的那一条。
他竟随身带着。
意识到这点,容嫱心头一动,后知后觉抬眼,正对上男人深邃难明的眸子,耳根渐渐红了。
“王爷……”
小姑娘眼角还残存泪水,湿漉漉的眼睛小鹿似的盯着他看,雾眼婆娑,惊慌、羞涩,还带着一丝懊恼。
许是没想到,她话里的主人公便恰巧在隔壁。
秦宓忆起先前听到的那些话,嗓音低沉:“抬手。”
容嫱犹豫了一下,才乖乖将手伸到他眼前。
帕子被放进手里,触感柔软,还带着一点男人手掌的余温。
容嫱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便见他已经转身,扫向在角落里挤成一堆的几个纨绔:“东西。”
容楮心一抖,又想着毕竟是在兄弟和美人面前,咬着牙想表现得硬气些:“……什么东西,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容嫱攥着帕子,语气里不自觉带了点委屈:“王爷,您送我的耳坠在他那里。”
“本王知道。”
秦宓淡淡应答,随手抽出云岑腰间的长剑。
利刃出鞘,响起一声刺耳的摩擦声。
“拿出来。”
他面上神情分明那么云淡风轻,并无生气的迹象。
但容楮却腿一软,不自觉退后半步。
秦宓若是杀人,根本没人管得住。
其他纨绔吓得忙不迭小声道:“给他,你快给啊。”
容楮这才颤颤巍巍地把耳坠交给了云岑。
“王…王爷,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秦宓没说话,几人忙推搡着,争先恐后地跑出雅间,一路跑到聚安楼外,才长舒一口气。
“这死人脸,太可怕了。”
“你小声点!”
“快走走走。”
兰字间里安静下来,容嫱捏着帕子小心靠近才收起剑的秦宓,小声道:“多谢王爷。”
“嗯。”
虽只是短短的一声,她却好似得到莫大的鼓励,双眸亮晶晶地望着他:“王爷怎么在这里?”
秦宓动作微顿:“路过。”
“原来是这样呀。”
容嫱乖乖点头,正要欢喜接过云岑捧过来的红玉耳坠。
失而复得,高兴道:“幸好拿回来……”
秦宓却中途截住,将耳坠拿走。
容嫱一愣,眼见他一言不发拿着耳坠出门,心思转动,跟了上去。
一直跟到聚安楼正门口,王府的马车从侧边驶了过来,秦宓慢条斯理登上马车。
眼见车夫的马鞭就要落下,容嫱其实也不太摸得准这位摄政王的心思,心一横,赶在最后关头冲上马车。
云岑大惊失色,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闯主子的马车,手上已经抽出来剑,蓄势待发。
马车本就有些高度,容嫱比不得身高腿长的男人,好不容易踩上去,那边马鞭倏地落下。
马儿嘶鸣一声,撒开蹄子上路。
重心顿时失衡,容嫱惊呼一声,花容失色。
电光火石之间,车中伸出一只稳健有力的手,一把扣住她的手臂,将矮着身子的人拉了进去。
云岑抽出剑冲过来,却发现是主子主动将人拉进去的。
???
容嫱只觉手臂处传来一股力量,自己便好似随风飘扬的柳絮一般,撞进一片宽厚结实的胸膛。
隔着分寸距离,能听见某人乱了的心跳声。
容嫱摸了摸额头,还没缓过神,便听得一道分明压抑着怒气的声音:“胡闹。”
她惊愕抬眼,确看到男人明显蹙起的眉头,不免愣了片刻。
还以为,这人生来便只有一副表情。
容嫱后怕地抓着他衣襟,眼底起了一层雾气,红着眼圈委委屈屈:“谁、谁让你不等我。”
话音刚落,二人都愣住了。
这好似情人之间撒娇般的亲昵语气,瞬间便让人乱了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