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也觉得奇怪,爹怎么会莫名其妙出现在那种地方,于是就喊了他一声,谁知他却阴沉地笑了,还说‘我不是你爹……’”
“那他是谁?”费徒空接口问道,他也听得津津有味呢。
甄飞云说“当时我也是这么问他的,他的回答很奇怪,他说‘我是你三伯……’”
“三伯?咱家哪有这门亲戚?”甄飞火诧异无比,“那后来呢?”
“后来的事,我就记不得了。等我再睁开眼时,已经躺在房中自己的床上了,爹和娘都守在床边,娘怀里还抱着你呢!我哭着把这段经历跟爹娘说了一遍,他们都笑了,说我因为前夜淋了一场雨,受了风寒,所以昏睡了一整夜,那一切只不过是我做的一场噩梦而已。”甄飞云略微顿了顿,继续道,“我当时虽然半信半疑,可是那段记忆实在清晰得不像是个梦。后来,我也曾想再去那间破屋一探究竟,却因为庄中‘六壬秘术’的关系,再也没有找到过那座破屋。”
甄飞火问“那你长大之后呢?掌握了‘六壬秘术’以后,你没再去找过吗?”
“当然找过。不过整个剑林庄都被我找了个遍,也没有发现有那样的破屋。于是我想,那大概真的只是我做的一场噩梦吧!”甄飞云如此说着,头却在轻轻地摇晃。
“大哥,你究竟想说什么?”甄飞火知道,甄飞云此时提及这段陈年往事肯定另有用意。
“刚才我脑中忽然闪过这段近乎淡忘的记忆,此时却想到了另外一种行得通的解释。”甄飞云盯着甄飞火的眼睛,“二弟,你仔细听好了,那一个雨夜,我在破屋之中的记忆突然中断,很有可能是被人给打昏了。而后来始终找不到那间破屋,是因为有人把那座屋子给拆了,至于我在屋里看见的那个人……恐怕当时是我听错了,他不是什么‘三伯’,而是……‘山伯’!”
“‘山伯’……”甄飞火的眼睛瞪得滚圆,“‘山’……甄涂山?大哥,你怀疑爹他还有一位长得一模一样的孪生哥哥?”
“没错!”
甄飞火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在不高的船舱内低着头踱来踱去“这、这也太让人难以置信了!如果我们有这样一位伯伯,为什么爹和娘从未向我们提及过呢?”
“长辈之间的事,有时很难向小辈说明白的。比方说你吧,你也有儿子,你可曾跟他详细说过他三叔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甄飞云问道。
甄飞火抓了抓脑袋,还真是如此。甄飞翼吊儿郎当的又十分好色,他怎么可能跟自家孩子说这些?
甄飞云又道“所以我想,爹娘一定是因为某种原因刻意向我们隐瞒了还有一位伯伯的事,那晚打昏我的人很可能就是爹本人,他打昏我之后又和娘在我床前一起演了一场戏,使得我把现实和梦境相混淆,后来又让人拆了那间屋子,把伯伯给转移到别处去了。自此,所有的细节都被刻意掩盖或模糊化,我也就完全被蒙在鼓里了。”
甄飞火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虽然我觉得这件事很离奇,但不得不承认如此的确说得通,我也更愿意相信眼前的尸体不是爹……那被白花帮带走的人,究竟是爹本人还是?”
“我想被抓走的那个应该是爹本人,被送回来的这个是我们的大伯甄涂山。”甄飞云道,“他腰上没有那道疤,就是最好的证明!”
“好,就算是你说
的这样。那个白衣女子让我们看见大伯的尸首,用意何在?”
甄飞云耸了耸肩“我也不知道。总之父亲和三弟应该都还活着,我们有营救的机会!”
甄飞火叹了一口气,坐在地上“可是线索断了,我们该去哪里找那白花帮?”
“我已经派人去打探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甄飞云也只能寄希望于此。
“那不就是干等着吗?明知亲人有难,却无能为力,实在是折磨啊!”甄飞火万般无奈。
花清雨提议“如果你们把大伯的尸体挪开,兴许就不用干等着了。”
甄飞云眼睛一亮,将那具尸体掀开,随即惊呼了一声,底下的船板上果真刻着一列字“浮柔山 挥雨峰 往生台”。
先前翻动尸体时,甄飞云的注意力全在尸体上,居然没有发现这列字迹。
甄飞火趴下仔细看了看,兴奋地抬头“是新刻不久的字!”
甄飞云激动不已“浮柔山,我知道,就在赤熛域最东边!御刀飞行过去的话两日左右便到!”
甄飞火一下子从地上弹跳起来,没留神头竟撞在了船舱顶篷之上,撞出了一个凹坑。他顾不得疼痛,催促道“那还等什么?赶紧去救爹和三弟吧!”
“估计那里就是白花帮的大本营,光靠我带的这些人,恐怕人手不够……”
甄飞火急道“光路上就要花两天时间,天知道爹和三弟此时在经历着何种磨难,每晚一刻,他们俩的危险就多上一分!我可等不及了!”
甄飞云转向了花清雨“花姑娘,不知你那几位妖族保镖……”此时救人情急,他也顾不得其它了。
花清雨点了点头“不必说了,我自会让他们相助。”
甄飞云大喜“大恩不言谢!这趟额外之事,要付给他们多少费用尽管说,我必当三倍报答!”
花清雨笑了笑“客气了。”
四人出了船舱,那名老者见“洞灵卅六”上闹出了人命,早吓得溜了。先前那些去追“凶手”的人,也都无功而返,回到了宝月湾。一干人等再度御刀升空,匆匆往东北方向飞去。
……
浮柔山,座落在赤熛域东部。此山并不高,但平时鲜有人往。一是因为山路崎岖,而且想要去山中须得先涉过一大片泥沼;二是因为这里已经是人族地境的边缘地带,山周围方圆几百里根本看不到什么人家。
“好个白花帮!竟然躲在这种人迹罕至之处,难怪没有听说过呢!”甄飞云道。他身为赤熛魔军三座营地的大统领,自然对整个赤熛域内的地形了若指掌。浮柔山区域地势较为复杂,高崖、深谷、沼泽、荒地样样都有,山野间荆棘遍地,杂草丛生。山中也不产什么珍石良草,离最近的村落都有数百里之遥。挥雨峰,是山中最高的一座峰头。至于“往生台”,甄飞云也是头一次听说。
挥雨峰顶多石,在众多青峰之中,唯独它露着灰顶。放眼望去,峰上并不见什么房屋建筑。
“难道白花帮的人以山洞为基地?”甄飞火猜测道。
“也许吧。下去仔细查探一番再说。”甄飞云看看天色,已近黄昏时分,天上浓云密布,光线暗淡,无疑给搜寻带了不小的麻烦,“山中只要有人居住,就一定会留下十分明显的痕迹。大家四人一组分头行动,各自小心。”
花清雨、费徒空自然是和甄家两兄弟一起。
顺着南坡走了一会儿,花清雨拉了拉费徒空,小声道“这里我还是感觉不到杜怀柔和关灵韵的位置,恐怕此处依然不是白花帮的营地。”
“那个白衣女子莫不是在耍弄我们?”费徒空有些不满,“先是费了半天劲找船,最后船却载着一具尸体自己漂来了。这又花了两天时间赶路,可别又是扑了一场空啊!”
“那女子至少不是恶人。”花清雨安慰道,她知道费徒空心里一直惦记着柳千灵,所以才着急。
“唉,在水牢时我就让她和我一起走,她偏不,这下可好……”费徒空嘟嘟囔囔。他心里拧得厉害,柳千灵虽然暂时不会死,可受人玷污的话,对一位女子来说可谓是奇耻大辱,叫他如何心安?
挥雨峰并不大,几组人用了大约四、五个时辰,将整个山峰都彻查了一遍,没有发现所谓的“往生台”,也没有发现山洞。这下甄家兄弟更着急了,一筹莫展。
花清雨自始至终都是最冷静的一个“莫要着急,还有山东侧的深谷没有查过呢。”
“我先头往谷中看过,那里是近乎垂直的峭壁,连下去的路都没有,谷中更是浓雾弥漫,一片昏暗,哪有帮派会选那种地方为基地?”甄飞火深感失望。
“没有路下去,我们就飞下去。毕竟那里也属于挥雨峰的范围。”花清雨劝道。
“既然山上都没有发现,就下去一趟看看吧。现在就放弃的话,我也不甘心。”甄飞云道,“就我们四个先下去,其他人守在这里。”
于是,甄家两兄弟带着花清雨和费徒空往深谷中飞去。随着深度的增加,谷中越来越暗,也越来越窄,抬头看看上方,两侧峭壁之间夹着一线苍天,感觉压抑极了。落到谷底,花清雨做了几支火把,照亮了周围。谷底倒是十分“干净”,没有杂草,也没有泥泞,只有诸多碎石。在不远处,有一座隆起的石堆引起了几人的注意,那不像是自然形成的。难不成真有人居住在这不见天日的深谷之中吗?
四人向石堆走了过去,正要一看究竟,却忽闻头顶上空有人道“你们终于来了。”
几人俱惊,抬头望去,却只见峭壁上焰影幢幢,不见半个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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