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啄静只粗略地看了几眼,心里就莫名地生出兴许能行,如果这么做也许真的能解决掉伊曼的想法来。但这种想法在她收回目光,直视被她放在会议桌上的监控仪器后便消失得一干二净。
计划是好计划,鱼啄静必须承认,江厌的确拥有常人所没有的天赋,他那奇特的逻辑思维总是能让他得到别人所无法得到的答案,看到别人所无法看到的盲区,甚至做出别人所不敢做的事情出来。
解决外环区的**官以及直面归零弹以摆脱大书库的注视那些事她深有体会。
可问题在于,江厌这些计划都建立在他自身对伊曼的了解上,而事实是,他始终对伊曼知之甚少。对一个敌人了解的越少,即便计划再怎么周全,也会有无数的突发情况的发生。不确定因素越多,失败的几率也会直线上升。
江厌终于写完了,他甩了甩酸痛的双手,然后仰靠在椅背大大地伸了个懒腰。
“告诉我你看到什么?”鱼啄静将副屏关闭,随手按了几下会议桌的虚拟按钮,船舱的光线便发生了变化。照明灯黯淡下来,共计八道小型聚光灯从四面八方齐刷刷地泻下,将桌子中央被置于白布之上的监控仪器事无巨细地照亮,“闭上你的眼睛.”
江厌愣了一下。
既然鱼啄静会这么说,那答案肯定不是监控仪器,就跟之前的狗屎模样的书差不多。但狗屎模样的书毕竟有它的道理,可这监控仪器又能弄出什么花样来。
“别卖关子了。”
“回答我的问题,你不能总是想从别人那得到答案。”
江厌耸耸肩,到现在他仍然没有用眼皮去看世界的习惯。因为他的潜意识里,始终把闭眼,一片黑暗,以及睡觉这几个词联系起来,坚定他们之间的必然性。闭上眼眼前一定会一片黑暗,百分之九十以上的闭眼都是想睡觉或休息。
所以人会因为害怕黑暗或是因为不想睡觉休息而拒绝闭上双眼。另一面又因为渴望光明,过度地依赖于世界在眼前的样子,不想放过任何一丝变化而时常睁着双眼。
这种本能的经验和习惯是很难被改过来的。
所以要想主动用眼皮视物并非易事。这里的主动是任何时候的主动,像睁眼看世界一样的主动,而并非遇到不解的难题时才想起它来的主动。
江厌闭上眼睛,眼前的监控仪器顷刻间被一只巨大的眼球所替代。
眼球有血有肉,脉络分明,整体呈淋了血一般的猪肉色,仿佛刚从所属的眼眶中被挖出来一样。眼睛并没有睁开,而是紧紧地合上了上下眼睑,瞧不出是正是反地摆在白布上,白布因此眼球上尚未干涸的血给染红了几处。
江厌大吃一惊,按照他对眼皮世界的理解,无机物的本质或近似本质的抽象概念也只能是无机物。除了机器人,一个不存在生命的物体在眼皮世界下必然不可能就变成拥有生命的物体。
而眼球赫然就是具有生命特征的物体,也可以说是生命的附属物。
联系起鱼啄静之前在晚会时对他说的话,江厌心中一片澄明,脸上也随之露出讶然神情,“意思是,这只监控设备,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变成了一种生命体。但是他的外表依然保存着原本的机械样式。”
鱼啄静终于点点头,“保存原本的样式外表,是为了延续其机能。监控依然能监控,区别在于作为生命体而不是机械,它更具有操控性。就像监控录像中,凶手出现后视频所发生的诡异现象,那些都是这个生命体临时造就的。”
“伊曼。”
江厌眼前不由地浮现出伊曼的身影。
如果把‘将无机物变为生命体’看作是伊曼4891的能力的话。那在大书库大学发生的怪事也能顺利解释得通了。
百年岿然不动的纪念石碑突然倾塌,而且倾塌的时间又分外巧合,原因就是伊曼早就把那块镌刻着无数为了研究和学术牺牲了生命的先驱研究员名字的石碑变成了依附于他,听从他命令的有机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