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伟倒不觉得自己身体里真住进了一位来者不善的神明,但也不合适为他背书,不管怎么说,自己渡过了今天的难关,接下来会如何,谁知道。
“你知道吗,张伟,我差不多算研究东方古代神仙的专家了,以前这事儿我能给你说上一天,不,一个星期也说不完,但今天你坐在这儿,我固然有无数说法可以说,但真到了说的当门儿上,就……卡在这儿了你知道吗?不可说,不能乱说!”李峰忽然有些焦灼,手指着自己的喉咙。
“没事的,没事的。”张伟反过来安慰他。
“叶公好龙,说的可不就是我!”李峰脸上简直是嗒然若丧的失落。
“什么?”张伟有些发懵。
“张伟,我还以为我能给你一些建议呢,但想来想去,真敢说的,不过是一句话,小心点儿,别乱来。”李峰踌躇再三,满脸的歉疚。
别乱来,这差不多也是张伟开车过来路上时脑海里闪过的一个念头,是告诫自己别乱来吗,还是要那位不知是谁的神明别乱来,无论是谁说给谁听,都说得通。
神明附体之后,也许他能从三十三层楼上飞落下地而不伤,在众人殴打下不倒,视他们为刍狗,乃至还会有更多的能力逐渐展现,李峰说“不可说”之前其实说得够明白了。
他是他,你是你。
凡人是凡人,神明是神明,神明附身不是为了解他当时困厄,更不会专门为给他馈赠许多超能力而来,他何德何能呢?自然有其缘由;人常说免费的东西最贵,所有命运馈赠的礼物,总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那些礼物是什么,价格又是什么?谁知道。
“该来的总会来,对吧。”他笑着说,觉得坦然多了。
李峰深沉地点头,脸上难说是凝重还是喜悦,给张伟奉茶,偷偷观察,三缄其口。
喝了几杯茶,张伟心神渐定,看看时间快到张逸茹放学,张伟起身告辞,下楼开车往东城区实验中学去,还早到了几分钟。
在路边等一会儿,张逸茹背书包,拎着手提袋由学校门口出来,径直走到车后部,开车门坐进来,招呼一声爸,丢下袋包,摸出手机,自顾自地低头滑起来。
一瞬间张伟有点儿想哭的感觉,就算张逸茹读初中住校以来一直是这样,和他关系冷漠疏离,时不时顶嘴,呛得他肝儿生疼,模样和小时候的静娴机灵比,有长残了的趋势,审美意趣跟他大相径庭,但今下午他几乎失去了这一切,此刻仿佛失而复得,什么也没变,心中有无限感激。
“怎么样,这周还好吧?”他没回头去,透过后视镜小心翼翼地观察女儿。
“还好。”张逸茹淡漠地说,头也不抬,眼睛盯在手机上。
“没闯什么祸吧?”心虚的老父亲唠叨地接着问。
“没有。”张逸茹毫不往心里去,连催他开车也没有,仿佛车已经开动了。
“你看我们是直接回家呢,还是去莲花买点儿东西。”张伟继续问。
“随便。”张逸茹仍然头也不抬。